谁能料到,案子最后竟是这么个判法:没有发卖、没有充军、没有流放,所有人都是一个“斩”字! 郑娴儿的心里焦得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这会儿却还是不得不硬撑着,迎了上去:“你们要把人带去哪儿?” 官差们先前没少在郑娴儿跟前受气,此刻当然也不会跟她客气:“还用说吗?这是死囚!当然是直接拖去砍了!” 众家仆听到此处,哭声更响了。大部分人都开始后悔当初没有逃,后悔在这桩案子刚出来的时候没有尽早离开楼家。 郑娴儿知道众人的心思,也没法子怨怪他们。 她只得压住心躁,好声好气地问官差道:“离着行刑的日子还远呢,怎么今天就要拖走?” 为首的官差“嘿”地一笑:“不拖走怎么着?这些狗东西一听说要砍头就吓得尿裤子了,弄脏了屋子怎么办?如今这座宅子可是官府的了,凭什么让这帮狗东西玷污了去?” 郑娴儿听见不是立刻要杀,暗地里悄悄地松了口气,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虽说是判了死罪,可眼下毕竟还没死呢。回头不拘把他们关在哪儿,请务必宽仁些,别太作践了。” 那官差看着银票,眼睛有些发直。 郑娴儿强笑着解释道:“别担心,这是我的私房,不是官里的。” 官差闻言忙把银票揣了起来,又忍不住嘲笑道:“一百两银子够买好几个奴才了,为了几个马上要死的贱奴,何苦呢?” 郑娴儿抬手擦了擦眼睛,看向楼府众家仆。 这会儿众人的哭声已经低了下去。看见郑娴儿拿钱替他们打点官差,众家奴心里的怨气少了些,只是惧意没那么容易克服,人人都依旧有些腿软。 郑娴儿看着他们,涩声道:“走到这一步,谁也没有料到。如今我也不敢向你们保证什么,只盼你们能活下去……还有半个多月,这案子未必没有转机,你们……撑住!” 人群中响起一片哭声,有人在摇头叹气,有人背转了身子不肯听郑娴儿的话。但直到郑娴儿说完了,也没有人跳出来骂她。 这已经很好了。 郑娴儿又好声好气地嘱咐了官差好些话,正要回藏书楼去,一转眼却看见一队官差押着落桐居的丫头婆子们来了。 韩婆子一见郑娴儿便抹起了眼泪:“奶奶,他们不叫咱们在这边住了!” 郑娴儿细看了看,果然一众丫头婆子们人人背上都背了个大包袱,逃难似的。 这一队为首的官差看见郑娴儿,倒是客客气气地打了个躬:“今儿只好得罪楼三奶奶了——楼府的宅子要整个儿充公,您的院子又不好单独分出来,您还在这里住着就不合适了。钦差大人特地从官中拨了三百两银子在西街替您挑了一座院落,地面虽不大,倒也清静雅致,您这就搬过去吧?” 郑娴儿的心里乱成一团,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是小枝知道她的心思,替她说道:“替我们奶奶谢过钦差大人的好意。那院子我们就不收了,奶奶在两处铺子里都有住处,不必官府破费。” 郑娴儿听小枝说了,立时回过神来。 不错,当务之急是先管好自己,而管好自己的前提是保住自己的财产——缀锦阁那里她必须亲自守住,谁打主意也不行! 于是等小枝说完之后,郑娴儿立刻附和了一声:“正该如此。” “这……”官差暗暗叫苦,“楼三奶奶是贞妇,受官府供养本是情理之中……” “不必说了,”郑娴儿打断了他的话,“小枝回去收拾一下我的东西,咱们今晚就住到缀锦阁去!” 官差不敢多言,只好帮忙拉着马车,好声好气地在旁伺候着。 没办法,钦差大人吩咐了:这个女人过得怎么样,那可关系到朝廷的颜面,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她呀! 郑娴儿的东西在除夕那天晚上已经烧掉了大半,剩下的衣服首饰连同没完工的刺绣加起来也才装了一只大箱子,两个人抬着就放到马车上去了。 郑娴儿和丫头婆子们坐了另外一辆马车,无声无息地出了楼家偏门,直奔缀锦阁。 官差们提出要护送,郑娴儿便叫马车放满了速度,让官差们在旁边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