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去呢?咱们的礼能送到宫门口去摆一摆就算是天大的福分了!你来帮我想想,咱们该送什么?” 这倒是个难题。郑娴儿敲着桌沿沉吟许久,终于笑道:“这么大的事,我哪里敢出什么主意?只是我想,珠玉珍玩这些值钱的东西在万寿节上必定会堆积如山,难以出彩,若真出了彩又难保不被在朝的那些大人们忌惮。咱们不能送贵重东西,却更不能不用心——既然是以我的名义送,不如就绣一幅《百寿图》怎么样?” “刺绣?心意虽说不错,但宫里什么样的绣娘没有?用得着咱们来绣《百寿图》?”楼夫人有些迟疑。 郑娴儿抿嘴笑了:“只要是自己一针一线绣的,那就算是心意到了。咱们的礼只怕连给皇上赏人的资格都没有,何必去跟宫里那些绣娘比针线?” 楼夫人沉吟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既如此,干脆就真的交给你了。今后你不必再去跪祠堂,尽快动针线把百寿图赶出来就好——你可以吗?” 郑娴儿笑道:“万幸万幸,我虽蠢笨了些,绣针还是拿得动的!” 楼夫人见她信心满满,乐得把事情全都推给她,自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 郑娴儿的心绪仍然乱得厉害。见楼夫人没有旁的事吩咐,她也顾不上再多加周旋,忙寻了个借口走了出来。 可是出了宁萱堂的门,她一时又不知该往何处去了——她迫切地想知道楼阙那里的境况如何,却又没法子光明正大地去找他。 这会儿,他应当还是跟那两个人在一起吧? 谁能想到,她恨之入骨的那个黎大公子,竟会是他自幼的至交…… 这世上的事,怎么就偏偏那么巧! 正恍惚时,前方拐角处忽然闪过一道人影。郑娴儿吃了一吓,瞬间醒过神来。 小枝倒是看得清楚:“是大少奶奶。” 郑娴儿定了定神,心下立时了然:书房后面是安姨娘的寒香斋,胡氏有事到那里去,倒也不稀奇。 正这样想着,耳边却隐隐听见寒香斋的墙内起了一阵骚乱,不知是谁喊着“别惊动了人”,一路跑了过去。 郑娴儿略一迟疑,扶着小枝的手穿过了那道海棠门:“安姨娘这里忙什么呢?”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虽然神色忧急,却也并没有失了礼数,一路引着她进了堂屋。 房内,安姨娘和胡氏两个人伏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床上那小小的一团——那被子里包着的小娃娃自然就是铮儿了。 这会儿,那可怜的小家伙正抱着胡氏的胳膊咳个不住,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喘气声,简直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婆子匆匆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拿了块布巾往水里一蘸,捞出来草草一拧便盖到了铮儿的小脸上。 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铮儿似乎稍稍安静了几分。 胡氏直到这时才得空抬起头来,冷笑地看着郑娴儿:“哟,这会儿你倒有空瞧热闹来了!怎么,没到花园里找人鬼混去?” 郑娴儿看着铮儿不住地挣动着的小手,皱眉不语。 胡氏嫌恶地眯起了眼睛:“你能不能出去?我怕你这荡妇的眼睛看脏了我的儿子!” 郑娴儿叹了口气,抬头向安姨娘道:“我看这孩子病得急了些,这吸热气的法子虽不错,却未必尽善。不如找一只浴桶来装满热水,上面架一只大竹箩,把孩子放在上头蒸一蒸。哮吼这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还是尽快叫大夫来开一剂定喘汤的好。” 安姨娘想了想,忙转头吩咐婆子:“还不快照三少奶奶的吩咐去办?” 婆子答应着去了,安姨娘才笑言:“三少奶奶年纪轻轻,见识却不短。我这里一屋子的人,也只有秀芳看出铮哥儿患的是哮吼,想不到你竟比我们都明白。” 郑娴儿低头笑道:“我是市井出身,自幼见的人多。” 安姨娘敛衽道了声谢,又笑道:“我原说小孩子的事尽量不要请大夫,免得惊扰了太太,倒折了这孩子的福。如今既然三少奶奶已经见着了,不如就干脆闹腾起来,请个人来看看吧!” 郑娴儿笑道:“铮儿是楼家的长房长孙呢,多大的福受不起?再说生病寻医问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太太知道了也只有心疼的,哪能算是‘惊扰’?今日你们若不肯请大夫,太太只怕反而要生气呢!” 这时婆子已麻利地把浴桶和竹箩取了过来。郑娴儿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当即告辞。 意料之外的是,胡氏竟低着头送了出来。 郑娴儿站在海棠门边,笑道:“大嫂快回去吧,这几天记着多给孩子蒸一蒸热气,多喂他些温水也就好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