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夏暖问:“子玉哥,人死了真能入轮回么?” 宁植心惊,刚要开口劝慰,熟料夏暖自己将话头接上:“就算有轮回也无用,也记不得上辈子了。” 宁植咬唇,夏暖却对着他笑。 云涯走后两个月。 京城更冷了,雪整日下个没完没了。 夏暖整日精神越来越差,每日醒来时,会让洵青念一段佛经。 有时候也听听曲子,她眼睛越来越差,已经不提笔了。 只是那件做的差不多的月白春衣,夏暖每日都会多少做一点,勉勉强强应付了多日终是做好,夏暖让洵青收起来。 洵青将东西收在夏暖指定的地方。 她打开那箱子,瞧见里面有以前装书信的小盒子,手一抖,弄出一阵声响。 夏暖问:“怎么了?” 洵青沙哑回答:“没事,手滑了下。” 夏暖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她执意让洵青按时唤她,唤醒之后,她和洵青说几句话,方又安心些许睡过去。尤复礼每日会给她施针,她会觉得身体里侵骨的寒冷稍退,随后又是漫长无边际的冷意。 夏暖对洵青道:“听闻京城里说一过冬总是会走很多老人,现在我觉得,是对的。” 洵青答不上话。 夏暖悄声道:“我有点想他了。” 洵青抬眼看夏暖,夏暖望着窗子外面,唇角微微扬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这是夏暖自云涯走后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来。 过不久就要开年了,夏暖听闻云涯的生辰在三月春初,桃花开时,却不知,能不能…… 夏暖长时间卧床,每日都会抽点时辰在屋内走几圈,地龙烧的再旺,她的手都不会太暖,一日立在书案边上,好似眼前有些花,再清醒过来,身侧火辣辣的疼,抬头是一众人关切的目光,夏暖的手渐渐捏紧,说不出一句话。 待人都走后,夏暖咬唇,洵青守着她,夏暖只道:“去给我折支梅花罢,插在瓶子里。” 洵青依言,夏暖问到那香味让她下去。 洵青不敢走远,在外间候着。 夏暖闻着那梅花香味,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腿间。 她还想,再看他一眼,为什么,好难…… 夏暖双肩耸动,泪渐渐划过颊面,喉中却什么声响都发不出。 宁植第二日来看她,她拉着宁植的手,双唇嗫嚅许久。 宁植问:“你想说什么?” 夏暖想了想,沙哑着道:“如果……如果……子玉哥你帮我劝劝他……” 宁植心头大恸,可看夏暖的样子,又万说不出别胡思乱想的话来。 宁植嗓子也沙了:“劝什么?” 夏暖嘴唇张开又合上,反复几次,终于低声道:“再……寻个、好的、吧。” 宁植闭眼:“好。” 此后,夏暖不见来客。 夏暖开始频频做梦,常常梦见一树桃花,河堤春暖,她依着河堤走,就能见那双桃花眼,眼下那颗泪痣。 她有些分不清梦里梦外。 醒来见京城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她只觉得胸口压着什么一样沉闷,起身披了件单衣,坐在窗边的软塌上。 小几上放着才折下来的梅花。 夏暖仿佛闻到了桃花的甜味。 她折下朵寒梅,握在手中,说不出为何泪流满面。 她想他,张口却不知说给谁听。 洵青端着才熬出来的药汁进屋,见夏暖睡在小几上,心里叹息一声。 “郡主,喝药了。” 她轻轻推她。 又有雪落在梅上,一阵风过,梅枝轻晃,积雪纷纷撒撒。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