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穆先生,请坐。”褚韶华请穆子儒在一畔的待客沙发上坐下,“穆先生想来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我姓褚,褚韶华。穆先生喝什么?” “茶就可以。” 保镖去沏了茶来,穆子儒接过茶,看向一畔小弟手里捧着的四匣礼物,从举止带神色都有一种最好息事宁人的暗示。褚韶华从善如流,“这件事既然穆先生说是误会,我信。” 穆子儒下巴微抬,“给褚小姐打开看看,可合褚小姐心意。” “不必了,放那边桌子上就行。上海滩都说穆先生处事最是公道,我信得过穆先生。”褚韶华道,“我还有一事问穆先生。” 穆子儒混迹江湖多年,锣鼓听音,听话听声,褚韶华从举止到谈吐都不是寻常女眷能比。穆子儒打叠起精神,“褚小姐请说。” 褚韶华将手里的茶杯放到几上,看向穆子儒,“我想知道,是谁买凶杀我?” 穆子儒顿时为难,他轻咳一声,耐心道,“褚小姐,我们江湖规矩,若是出卖主顾,就坏了规矩,还得请您理解。这次是我们走了眼,您若不满,我稍后更有重礼奉上。” 褚韶华唇角微抿,抬腕看下时间。穆子儒以为褚韶华要送客,已抬屁股做好走人的准备,褚韶华却是道,“这也十一点钟了,穆先生一定还没吃午饭,我请穆先生吃饭。” “哪能让褚小姐破费,我请褚小姐。”穆子儒未料有此峰回路转,却不能让女子花钱请客。他车就停在外面,请褚韶华上车。 穆子儒有常去的饭店,细心问褚韶华爱吃什么菜。 褚韶华道,“南北风味都可以,我不挑。” “那我就安排了。”穆子儒让手下开车去了一家私人菜馆,庭院中一派小桥流水、假山叠石的江南风情。室内汀水烧的极暖,有女服务生上前服侍着褚韶华去了外头大衣。这位流氓头子颇有风度,请褚韶华先坐,他方坐了。 服务生问饮品,褚韶华道,“红茶。” 茶很快端上,穆子儒要的也是红茶,他道,“咱俩喝茶的口味儿倒是一样。” “可见咱们有缘。”褚韶华啜饮一口馨香的茶水,先道,“我看到穆先生的时候,就想这事应该是个误会。” 屋角香几上一壶芙蓉香在缓缓燃烧,褚韶华徐徐道来,“我家在直隶府,前年才来上海讨生活,做生意久了,也听得一些上海逸事,曾耳闻穆先生一二事。” “不说别的,我们商行择址时,我是打听了那块区域是穆先生手下的人收保护费,我们才在那里租的门面开公司。”褚韶华放下越窑细瓷茶盏,“上海帮派大大小小的听说过很多,帮派各有地盘,保护费都收,唯穆先生管辖地盘,只要收了每月的保护费,这户商家的安宁,穆先生就管到底了。知道此事后,我便知,穆先生绝非常人。” “您客气了。”穆子儒极是客气,探身给褚韶华续上茶水,“盗亦有道,我们干这行的,就有这行的规矩。” “在这个年代的上海,守规矩的帮派唯穆先生一人而已。”褚韶华曲指轻扣桌案,以示续茶之谢,继续道,“第一次知道穆先生时间更早些,那是在三年前,我刚来上海,到育善堂去帮忙,理事的名单上就有穆先生的名字。” “能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也是穆某的一点心意,不值一提。”穆子儒还很谦虚。 褚韶华敏锐的感觉到他的警惕与压抑的得意,褚韶华道,“我会从老家来到上海,就是听说这里是国内最繁华的都市,我来这里,求的是富贵。” “我说与穆先生有缘,就是因为,我们都想活的体面。”褚韶华见服务生端了酒菜进来,便暂停了话题。待服务生出去,褚韶华方继续道,“穆先生是个讲究规矩的人,我能明白穆先生不透露买凶人的难处。” “非常感谢褚小姐的理解,您尝尝这葱烧鲈鱼,淞江口打上来的,听说李鸿章大人最爱这一口。”穆子儒已经感受到了褚韶华口才的厉害,再说下去恐怕褚韶华要说出令自己无法拒绝的话来。 褚韶华尝了尝,果然清香鲜美,大赞一声好,说,“原来穆先生也推崇李鸿章大人,我读过梁先生所著的《李鸿章传》,里头有一句话,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惋叹之情,皆在此语了。” “是啊。”穆子儒对褚韶华是做过细致调查的,知道这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