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见绌。 有些时候并不在于是谁在屈膝。折腾了这么久的,在纪姜面前, 她似乎还是像过去一样,是一个体面的奴婢而已。 想着她便站起身来, 伸手推门。外面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阴明各一半。陆以芳的手顿在门栓上。 “你既入了宋府的籍, 有怀了爷的骨肉,我便让上下仿着陈锦莲的例子先待你。至于这个孩子,我准你生下来, 生完之后,爷怎么处置你,我不过问,不过孩子我会替你好好照看。” 其实她并不想其他的女人在自己之前替宋简生育子嗣,然而宋简在房事上对她一直冷淡,而她年龄又着实大了,偶尔看到府中年轻的姨娘们有了身孕,她看不过去,大多都用宫里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伤流了。宋简一心扑在复仇之上,也从来不过问这些。 可是纪姜这个孩子,也许不一样。她那双眼睛也是毒,早看出来宋简与纪姜之间,表面上隔着深仇大恨,然而彼此情深,若自己能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宋简与她之间的关联,说不定会深上那么几分。 想到这里,陆以芳又觉得恶心。就像她在宫里听到的那样。 走上后位的女人,若不能求得自然的深情,就只能拿捏骨肉,去祈盼和男人那一点点凉薄的牵绊。 想着,陆以芳有些不想再在纪姜面前呆下去。 她正要推门。 “陆以芳。” 身后的女人突然唤了一声她的名讳。毋庸置疑,陆以芳突然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刺痛从她的膝盖上升起,纪姜的语气平静,却激了她肩背上一阵很久不曾有过的颤栗。她突然想起了当年在慈寿宫给她讲学情景,那时她还个小丫头,扎着双髻,指着跪伏行礼的她,唤她的名讳。 她轻声答应,而后许太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说:“姜儿,这是陆女使,你该叫她女君子。” 她还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女君子是什么意思,仍是日复一日地唤她的名讳。 她是纪家那一代,唯一的公主,不论在皇帝面前,还是再长一辈的太后面前,都可以恣意而为。是陆以芳,为她的无礼和过错担待了无数皮肉之苦,才将她从一个稚气莽撞的丫头,打磨成了一颗明珠。后来,她一直称她为“女君子”,再也没有唤过她的名讳。 时隔多年,除了宋简,也没有人敢再唤她的名讳。如今猛地撞进她耳中,竟让她莫名地觉得屈辱。 “你放肆!” 她回过头来。然而靠在榻沿上坐着的人也站起了身来,目光与她相平。 “从宋简开始,临川这一生,一直在失去。失去夫君,父母,孩子,家……到如今” 她的手撑抚着隆起的腰腹。“他是上苍唯一施舍给我的东西,陆以芳,我绝不会把他放到你身边来教养。” 陆以芳咳了一声:“呵,不论爷对你有多深的情,你都是宋家的罪人,临川长公主,我赌你这一生迈不过这个坎儿。” 说完,她抬起门栓。跨门而去不再回头。 守卫们锁闭了大门,陆以芳在门外长吐一口气,外面是陆庄清明秀丽的春日午后。车马上的东西已经搬了下来,正堆叠在场院之中。张乾一面指挥着男人们搬挪,一面翻检着其中的细软之物,见陆以芳神色黯淡地从宅屋中走出来,迎上去道:“前面车马衙门传话过来了,白水河因为之前的战乱封闭,渡船还不敢起锚,怕是要委屈夫人们在这庄子上委屈几日,不过……”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地方也没有能将就夫人们的宅子,所以,我的意思是,是将这间堂屋子腾挪出来给夫人们安置,至于里面那个……女人。” 他是知道陆以芳对临川不喜,因此虽然知道了她有孕也不敢唤一声姨娘。 “那个女人呢就挪到偏屋里去看管着。” 陆以芳没有说话,不远处宋意然也下了车,与陈锦莲一道走来。她原本是要和杨庆怀一道赴任,因杨庆怀的正夫人不容她同行,又因其思念兄长,又急于让宋简看看他那个小外孙才跟着宋府队伍一道入京。她身子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