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被卡在石头后。 马车在悬崖口摇晃,随着马匹的每一次挣扎、车中人有可能的每一次动作而摇摇欲坠。 惊险、骇人。 在这当头,摇晃的马车中,车盖突然被掀开,张行简从车中跃出。他踩到车盖边缘,靠下落重击让车维持向后的平稳,止住掉下悬崖的命运。 张行简从受困的车厢中脱离,飞扬的衣袍,让立在悬崖车厢上的他,飘然若仙。 下一刻,“砰”一声巨响,车盖上再落一重击,让车厢向后仰,掉在悬崖上、四蹄无落足点的马匹发出凄厉嘶鸣。 张行简看到跪在车盖上的人。 一脸血的沈青梧抬起眼。 她扣住他的手,与他一同跪在马车车盖上。 摇晃的车厢与天边漂浮的流云,都让后方徒步奔来的长林等人深深吸气。 长林甚至不敢高声,生怕惊了那马,让马车和车盖上的两个人一同掉下悬崖。 长林:“郎君,小心。” 长林又僵硬:“沈将军,你冷静。” 车盖上,沈青梧与张行简对视。 张行简缓缓开口:“看来,发生了一些事,让你觉得是我做的。” 他停顿一下:“我应该没有做。你可否冷静,容我们换个地方?” 沈青梧声音沙哑:“应该?” 她抓着他手腕的手指黏糊间全是血,她眼中狂乱生长的无边无际的野草,让张行简目不稍瞬。 她太像个不被驯服、桀骜难管的野兽了。 沈青梧:“你做的事情太多,你甚至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能说‘应该’没做?” 张行简:“所以你自始至终无条件怀疑的人,从来是我。” 沈青梧:“因为我和你关系本就不正常,本就从一开始就十分扭曲。你想杀我,十分有道理!” 张行简:“我不想杀你。” 沈青梧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 她跪在这车盖上拉着他不放,张行简知道这不是与她辩驳的好时机。她的情况看着十分糟糕,她与他挨得这么近,张行简闻到她身上散不掉的血味。 不像是别人的。 像是她自己的。 张行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青梧:“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先处理伤势,而不是追我。你这么下去,会性命有碍。” 沈青梧笑。 她眼中空寂寂的:“你也觉得我快死了?” 张行简心中一悸。 他看不得她这样的眼神。 她的眼中所有的情绪,归为一种即将湮灭的疯狂。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会湮灭,她无所谓。 张行简看她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木匣。 她手上的血弄得木匣上全是血痕。 她一口吞了木匣中放着的一枚药。 另一枚药丸,被沈青梧含在口中,向他渡来。 沈青梧拥着他向后压,强迫他咽下那枚药丸。张行简可以挣扎,但是这一刻,他如同入定般,他困惑而茫然地看着这个强压过来的娘子,看她唇与他贴上。 看她舌尖抵他。 沈青梧:“张月鹿,和我同归于尽。” 她咬噬他,亲吻他。 她逼迫他,吞没他。 张行简大脑空白。 长林那些卫士震惊而惊骇地看着,见在沈青梧的动作下,本来已经往悬崖边上收回一点的马车,再次向悬崖方向滑去。掉下去的势头不能避免,他们的郎君竟然一动不动,任由一切发生。 长林:“沈青梧,你给我们郎君喂了什么毒!” 沈青梧紧紧拥着张行简,眼睛始终看着他。 她喂给张行简的,是“同心蛊”中的子蛊。 苗疆小娘子的话是真是假,张行简的话是真是假,沈青梧都不想去判断了。 她的路,只能自己劈开拦路虎,只能自己往前走。 疯癫,冷漠,野蛮,强势,热情,迷惘……化成一根根丝线,结成蛛网。 蛛网缠缠密密,交错纵横,困住张行简。 悬崖到底撑不住快要分裂成两半的马车,也撑不住那叫着劲的一对男女。 “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