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连忙点头称是。 天子无意识地摩挲着金酒杯,道:“让你那些徒弟赶紧去把酒壶买了来。”又恼恨地皱起眉,自语般地斥道,“这点能耐都没有。” *** 宫中的桂树都低矮,这个时节,桂花都落尽了。枝叶倒不曾枯黄,仍旧泛着深浓的绿意。 太后跟前伺候的老嬷嬷亲自送阿鱼和谢怀璟出了慈寿宫的大门。 老嬷嬷道:“前几日道观送了些丹砂过来,太后娘娘近日都在忙着炼丹,等仙丹炼成了,再见殿下和太子妃也不迟。” 谢怀璟点了点头。虽然他不信修身养性吃丹药就能长生不老,但太后向来痴迷道法,他作为皇孙,自然不会干涉太后。 老嬷嬷屈身行了一礼。 谢怀璟拥着阿鱼往宫门那儿走,问道:“累不累?要是走不动了,就唤辇轿过来抬你。” 阿鱼确实有些腿酸,况且昨夜才经了那遭事,此刻还是有点难受的。但又觉得自己不至于那样弱不禁风,便摇首道:“哪里就那么娇气了……” 正说着,迎面走来一个宫装美人,看服制应是天子的妃嫔。谢怀璟身为太子,自然不便与后妃相见,正打算换条路走,便听那美人又惊又喜地唤道:“阿鱼……” 来人是燕仪。 谢怀璟低声问阿鱼,“你认识?” 阿鱼点点头,“是处得很好的故人。” 谢怀璟想了想,还是避到一旁,给她们二人留下叙旧的空间。但也没有走得太远,阿鱼仍旧在他的视野之内。 *** 燕仪打量着阿鱼穿的翟衣,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这两天说的太子妃,就是你啊。” 宫里藏不住事,这几日燕仪已听好多人提起了太子大婚的事,太子妃也屡屡被拿出来当谈资,都传这位太子妃原先身份低微,但生得美貌,使尽浑身解数蛊惑了太子,太子便推了国公府的贵女,娶了这样一个没家世没身份的太子妃。 燕仪只当故事一样听着那些闲话,万没有想到这故事的主角就是昔日与自己同屋起卧的阿鱼。 可惜如今的阿鱼与燕仪已不似过去过去那般亲厚了。 其实阿鱼最初被谢怀璟接去太子府的那一年,燕仪还经常借着赏赐的名目给阿鱼送吃的,同她书信往来,后来燕仪怀了身孕,便一心扑在了子嗣上,和阿鱼就来往得少了,久而久之,关系就渐渐淡了。 好在两人曾是同床而卧的情分,经年未见之后重逢,立时便能回忆起以往一同嬉笑打闹、煮汤尝菜的光景。 阿鱼笑了一笑,神色中有着微妙的尴尬:“如今倒同你差辈了……” 虽然差了一辈,但燕仪是皇妾,阿鱼是太子正妃,单论身份,还是阿鱼更贵重些。 燕仪好奇问道:“太子殿下待你好吗?” 阿鱼忸怩道:“才嫁给他……哪里看得出好坏?” 燕仪不由想起刚刚二人迎面走来时,太子将阿鱼揽在怀里的情景。且不论今后,至少此刻太子是真心喜爱阿鱼的。 再想想身世浮萍的自己,燕仪轻声叹了口气:“还是你的命数好……年初我生了一个公主,还没满月就被淑妃抱去了,每月只许我见公主两次……阿鱼,往后你肯定不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阿鱼望着燕仪,只觉得她眼角眉梢尽是数不尽的疲色。 “好了,不说这些了。”燕仪洒脱道。 她的视线飘向不远处的谢怀璟,又飘向阿鱼绣着翟鸟的赤衣,眼中不觉流露出羡慕,“我看太子殿下还在等你,要不你先随他走?改日再进宫找我叙旧便是。” 阿鱼回首看了眼谢怀璟,谢怀璟倒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对上阿鱼的眼神,还冲她笑了一下。 阿鱼不自觉地展出笑容,和燕仪道了别,跟谢怀璟一起回太子府了。 *** 歇午醒了之后,阿鱼一边翻棋谱,一边吃着冬枣去街上买来的酱牛肉芋饼。 芋饼的外皮就是和着芋头泥的糯米皮,下油锅炸过了,外酥内软。内馅儿则是卤制的牛腱子肉,软烂好吃。芋饼只有半个巴掌大小,一口就能咬到香喷喷的牛肉馅。阿鱼正吃得开心,忽然听见一句:“奴婢给娘娘请安。” 是孙姑姑的声音。阿鱼几乎下意识地想把芋饼和眼前的棋谱藏起来,但很快便镇定下来,道:“姑姑起身吧。” 孙姑姑站直了身,看见阿鱼吃着芋饼看杂书,眉头便是一拧,但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只问道:“听说娘娘要把奴婢送回宫?” 孙姑姑在宫里负责给新入宫的秀女讲规矩,虽然也是美差,但哪比得上太子妃身边近身伺候的姑姑得脸? 她知道阿鱼出身不显,才故意那样严苛地待阿鱼,看到堂堂太子妃乖乖听话,她心中便涌出好些优越的快意。 阿鱼“嗯”了声:“这也是殿下的意思。”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