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碎裂的面具从毫无生气的脸上掉了下来。浑浊无光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坏境。 她尚还认得出这里,两年前,她跳崖的地方。 真是讽刺啊,又是在这里,又是在这里! “哈哈哈……”死人一样僵硬的脸颊堆起了扭曲的笑容,幽冷沙哑的笑声如若来自虚空,令听的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高梵陌道:“皇帝命我杀你,我没得选择,你若是有什么遗言,可以和我说。” “遗言?”栩栩一字一顿地咬道,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又突然指向天空,笑得狰狞,“你……还有他……哈哈哈……你们两个给我听着,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便是死了,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突然又好似迷茫了起来,“我也好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恨老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这算什么,哈哈哈……不过,终于可以彻底离开了……” 高梵陌点头,脸色渐渐暗沉,“嗯,你恨我,很好。恨他,也不错。” 沉默了一瞬。 “你可有只想与我说的话?” “没,有!我,只,想,你,死!!!”身体晃了晃,将要倒下。 高梵陌再次轻轻地点头,“谢谢。”然后,他大步走过去,将栩栩抱了起来。 有士兵上前提醒道:“少将军,皇帝的命令,是要杀了她!若是违抗圣旨,怕……” “我知道。”高梵陌狠狠瞪了那个士兵一眼,冷道,“我会亲手葬了她。” ☆、不负天下不负卿(八) 刚刚停了一会的雨,又淅沥沥下了起来。 那个冷酷狠绝的少将军抛开身后大群的士兵,抱着一个将死女子,在雨中慢慢走远。 怀里的女子从一开始有所挣扎,到慢慢平静,慢慢变冷,变僵。冰冷入骨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洗刷着她身上的血水和刺入身体的五根利箭,也将她脸上的血污清洗干净。被雨水打湿的那张脸,虽苍白毫无血色,却仍然美得让天地都失去了色彩。 终于,这个少将军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悲伤,踉跄着一下跪在水泥地上,头深深埋在栩栩冰冷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突然奔溃放声痛哭。 她是他的妻子啊,是他用八抬大轿大红喜袍迎进门的妻子啊!她是那个曾经那么温柔照顾过他的妻子啊!可是,他作为她的丈夫,这两年来却都对她做了什么?! 两年前,他在这里将她逼得跳崖,今天,他又在这里亲手将她再一次杀死! 他保护了家国百姓,却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阿栩,阿栩……”他颤抖着叫着她的名字,脸上雨水泪水早已分不清。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最后高梵陌来到天云山的山脚下,他放下了栩栩,徒手在地上挖坟,然后将栩栩放进去,再徒手推土而埋。手指头破了,烂了,指甲掉了,他也没有任何知觉。只是做完后,他又摇摇晃晃地起身,拿起剑,竟生生在崖壁上砍下一块石碑来,然后用剑在上面刻下高梵陌爱妻之墓。忽然,他又拿剑划向手掌,握紧拳头,让涌流出来的血低落在石碑上。 血液顺着石碑上的镂空蔓延,染红了那“高梵陌爱妻之墓”七字。 他便坐在墓前,看着墓碑,回忆与她那稀少的点点滴滴。 此时此刻,当今的皇帝与他的师弟梁鬼已经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天云山上。 当看到被射成刺猬奄奄一息的卫岩,以及昏倒在卫岩身下的纪芸公主,夏大夫和梁鬼几乎都被把眼睛给瞪裂了。 梁鬼连忙去给卫岩止血作最基础的伤口包扎,夏大夫却眼里根本没有那两个人的存在,他像疯了一般抓住一旁跪着的士兵,喝问道:“栩栩呢?栩栩她在哪儿?!” 士兵颤颤地答道:“被……被高少将军抱走了,是往……往那边走的……” 夏大夫几乎想都没想一下,便往士兵所指的方向跑去。风雨打着他的衣服,一身白衣在雨中猎猎飞舞。 梁鬼看着雨中那个慌乱得简直要失去所有判断力如同疯了的白衣男子,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那个样子,也从未想过他会有那样不堪目睹的狼狈,心头震颤不已。 爱情到底是个怎样可怕的东西,它能这样轻易地去改变一个人,让人为它痴为它狂为它疯,甚至为它失去自我。 梁鬼用着皇帝给他的令牌,命士兵将卫岩与纪芸公主迅速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