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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琼花台落在碧螺屿,四面临水,三面有飞桥连陆,一面隔水遥望公孙戾朝歌夜弦的后宫。碧螺屿上遍植琼花,狭狭簇簇地拥绕着琼花台,乃公孙戾一个月前命人从扬州加急觅来的良种,花色天下无双,花期本在四月中下旬,但经宫娥精心培植,已经提早盛开,香蕊积积如粟米,八朵五瓣花骨环成一冠,盘盘囷囷似白玉盏银瑙碗,皑皑一片犹隆冬瑞雪覆盖。

    戌时,伶官起奏宫乐,远近的华灯宝炬次第明亮,照得琼花台亮如白昼,文武百官始携家眷入宴。

    戌时三刻,夜空阴霾,仍不见星月。司天监报:子时将雨,是以将在子时之前结束此次夜宴。

    一线凉风带动水中芙蕖濯濯摇曳,郁郁水汽混合着琼花香气阵阵袭人侵鼻。宫娥着一色碧纱宫裙,排成两列,顶着玉壶金樽,摆着陌陌柳腰,袅袅婷婷地上前为入座者斟酒。

    右相曲伯尧与左相顾长渊对面而坐,相顾一眼,利锋交汇,又各自移开。坐在曲伯尧身侧的卫韵,算是官夫人中年纪最轻的了,频频接来一众官夫人打量的目光。

    礼部尚书李丛鹤在曲伯尧下座,时不时探首向上座的人谄言逢迎。都说物以类聚,那李丛鹤的夫人裴氏倒是与李丛鹤夫妻同心、惺惺相惜,亦频频与卫韵侃侃而谈。卫韵则始终保持着端庄的仪态,任裴氏如何眉飞色舞,她也只是颔首微微一笑。

    裴氏以为没有投其所好,便挖空了心思与她搭腔道:“外人一瞧就觉得曲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人儿,模样儿生得好,年纪轻轻就当上右相夫人了,多少女人歆羡不来的福气,偏偏相爷还是个会疼糟糠之妻的。”

    卫韵始终保持着雍容的笑意,力求不动声色,可逢迎惯了、善于察言观色的裴氏还是瞧出了她面上逐渐流溢的华彩,心中大喜,这下真是投其所好了。

    用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目光,卫韵深情款款地注视了曲伯尧一眼,回复裴氏道:“李夫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李大人可不也是个会疼糟糠之妻的......”

    闻她言语甜蜜,见她神情和蔼,裴氏心中更加欢喜。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周身,但见华服盛装裹挟下的她体态微微有些发福,以为她是有孕了,又大胆地携了她的手连揉带搓地挤眉弄眼:“曲夫人是有喜了吧,儿孙满堂,承欢膝下才是花好月圆。”

    卫韵面色陡黯。

    裴氏自信不察,仍在窃喜,不料一抬眸陡然接上曲伯尧犀利的目光,裴氏笑意还未来得及退散,便蔫在了脸上,再也不敢发话。

    李丛鹤有些愠怒地瞥了裴氏一眼,清清嗓子赔礼道:“贱内无教。”

    曲伯尧目光随处游离,那句“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却似一漆炭火无故烙在了心头,滋得心绽肉卷。

    ......“我等你”......周身立时一热。

    风过处花飘如雪,簌簌袭衣,堕入酒中,散下清逸的琼花脂香。

    冷风无法凉去身上的热度,曲伯尧举起酒樽,汩汩灌下一口烈酒,酒水一入喉,竟都是那处子身上的香气,浑身更犹架在火上煎熬地炙烤。

    卫韵瞥他一眼,眸光渐趋黯淡。

    宫人尖利的音声自琼花台上空飘忽地划过后,接来肩舆嘎吱嘎吱摇晃的声响。举着仪伞的宫人从两面石桥齐整前进,后头分别有八人抬着一舆上来,舆上有丽姝端坐,面容被仪伞半遮去了,至多被人隐约窥见秀丽的檀口。

    肩舆落地,宫人俯首伸臂请两位丽姝各自下舆,待一双纤白的葇夷搭上腕后,再小心翼翼地引人就座。

    待双姝于御幄左右两侧就座,仪伞撤去,众人方看清两位丽人芳容,羞花闭月、国色天香。分别是贵嫔阮氏、贵人冯氏。

    朝臣行完拜礼又静静就座等候公孙戾与贵妃甄氏到来。

    阮绣芸将视线扫向左侧的人,那人也恰转首,对上她的视线,嘴角勾了勾。阮绣芸收回视线,拈了一颗樱桃入口,一颗心怦怦乱撞。

    琤琤——泠泠的琵琶音忽然划破了静谧的夜色,与水相溶,婉婉荡涤在波心。

    众人循音望去,但见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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