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与沈皇后将将入座,章煜也正巧到了。未几时,宴席开始,霎时间,蓬莱殿内管乐齐鸣、管弦丝竹不绝于耳,轻歌曼舞,更添妙处,席间众人推杯交盏、言笑晏晏,兴致勃勃,热闹非凡。 待酒过三巡,冯太后留下冯嬷嬷在身边服侍,允准宋淑好与姚嬷嬷两个人下去吃酒用饭。这是有先例的事情,不必担心会坏了规矩。姚嬷嬷与阿好谢过恩典,两人一齐到了偏殿。 有宫人先在此处另摆了饭,吕源与吕川已用上了,还有其他如沈皇后、德妃、淑妃之流身边的大宫女,在这个当口都聚到了蓬莱殿偏殿用饭。 一旦人多起来,便也显出几分的热闹。有姚嬷嬷与吕源打着话头,无论往日是否与在场的人有嫌隙龃龉,此刻都不计较。众人和和乐乐碰过酒,轮流着说上两句吉利话讨一个彩头,也当是好好用过年夜饭了。 宋淑好与其他人一起吃茶喝酒,听他们说些小时候过年的趣事——有些话,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反复说上两遍,她都能背得出来了,可还是听得有滋有味,甚是得趣。 蓬莱殿内,赵检闷闷吃酒,脸上不见欢喜之色,若是与周围其他人脸上的笑容以及殿内热闹气氛相比较,有如方枘圆凿,颇不协调。其他人瞧见了他的样子,没有上前讨无趣。 谢岚烟的话他纵不想要相信,也没有办法避得了那样的一个事实。不是宋淑好,但为什么会是她?他过去一直查不到究竟是谁救了他,是他父亲的手笔。可真相却不是阿好,竟然是她…… 救了他的人是谢岚烟,伪装成是宋淑好救了他,以至于自己父亲对宋淑好父母下手的人,即使不是这个人,也没有可能逃得了干系。当初引导他,那时救他的人是宋淑好,是否一样是谢岚烟设计? 赵检想起那天夜里见过了谢岚烟,准备出宫却被人发现,即使没有伤筋动骨,但腰间结结实实挨了一刀。那些人出现得太过及时又像有所准备,他不得不怀疑谢岚烟是投靠了皇帝。 被谢岚烟才是救命恩人的事实打击,赵检带着伤回到了驿馆,却被自个父亲痛骂了一顿,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偷溜进宫,还是去见一个女人。那时他才反应了过来,其实不止是前面的那些,还在这里等着他。 他确实不想逼宋淑好,可是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再有任何犹豫。思及此,不顾身上的伤,赵检再闷下一杯酒,到底霍然起身。 一时不少人都朝着赵检投过去视线,谢岚烟坐在妃嫔中间,含笑看着这一幕,知道他是被逼急了,只觉得快意。她喝了口热茶,而后便听见赵检对冯太后说,“趁着今天年节,正是喜庆,臣恰有个不情之请。臣,想要和太后娘娘求一道指婚的懿旨。” 冯太后笑着左右一看,又看向了赵检,说,“这可是稀奇了,哀家上次同你提这码事你却没有意愿,现下是瞧上哪家的小姐了,竟然舍得主动提起来?” “臣……有心求娶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宋姑姑,还望太后娘娘割爱。” 听到是宋淑好,冯太后脸上的笑滞了渍,没明白赵检与她之间有什么瓜葛。不过,上一回提起世子妃的时候,她是有那么点想法的,可现在是不行了。 冯太后是这般想法,她身侧的沈皇后以及底下的一干妃嫔们,那又是另一样想法了。皇帝陛下看上了宋姑姑,赵世子也看上了宋姑姑?不少人当下都以为,这算得上是奇闻。 “那倒是弄错了,宋姑姑是朕的人,她的事情,应该问朕才对。”冯太后还没有说话,将酒盏递到唇边的章煜又将酒杯搁下,淡淡说道。 冯太后压了压嘴角,却附和了章煜的话,“是了,这件事,应该由陛下来做主。”两个人的话放在一起,更叫尚不知情的众人晕晕乎乎。 赵检垂首,因为章煜的话,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一些。赵亮冷眼旁观,并不替他说话,似准备就这么冷冷看他自己想办法收场。 “母后这么说,那朕合该表个态才是。除了宋姑姑之外,你另选他人,朕保证,不是问题。”章煜尽量诚恳地说道。 被戏弄了一场的赵检面如死灰,谢岚烟却扑哧一笑,觉得好玩得紧。见旁边的人看过来,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以做掩饰,眸中笑意并未收敛。 …… 宋淑好回到冯太后身边服侍时,这场持续时间并不太长、与她相关的闹剧已经结束了。一时只感觉往她这边扫过来的视线不少,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再怎么也没有办法往那个方向去想。懵懵懂懂,便就这么待到宴席结束。 · 大年初一,百官入宫行新年的初次朝岁之礼,冯太后与沈皇后一起负责接见大臣命妇。之后的几天,因为冯太后不得闲,阿好便也没能够怎么休息。直到大年初七,她才有了小半天假。 头几天又断断续续下过几场小雪,阿好休息的这半天却放了晴。她让宫人帮忙搬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