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每次给我打电话都念叨。可是能怎么办呢,没探亲假,就是真回去了,两千多公里,去了,还得走。” “我也想,我家就在下面那个山坡里,民乐县城,之前队长跟我说,许我回去看看,给我一天假,我说我不回,没做出个名堂,我爹见了,非撵我出来不可。” “您想家吗?” 沈斯亮说:“想啊,怎么不想。” “那您媳妇和孩子一定盼着您回去。” 沈斯亮低头,苦笑:“我还没结婚呢。” 大家惊掉下巴。这个条件,这个年纪,还……没结婚? “那你肯定有女朋友了。”两三个小伙子嘿嘿地笑:“我们班长跟我们说,您上衣兜里有张照片儿,上回您脱衣裳的时候掉出来,是个女孩儿。” 沈斯亮镇定自若摇摇头:“不可能,他肯定看错了。” “我上衣兜里除了超市电话的磁卡和办公室钥匙没别的。他说那女的,不是超市大姐印在电话卡上的照片吧?” “吁——”大家不信,起哄着臊他,沈斯亮脸皮厚,裹紧棉大衣问:“你们知道冷龙岭在哪吗?” 这地方信号不好,消息相对闭塞,沈斯亮只能凭着记忆说出一个地名。 在场的有一个是当地人,听后确认:“您说的是不是老龙岭?” “应该是。” “离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怎么也有几百公里。您看。”小伙子伸手指着远方,月色下,他们所处海拔虽高,可也只能看到远处群山很小的山顶:“那是祁连山。” “翻过那座山,青石嘴往北。” 沈斯亮问:“那地方冷吗?” “冷啊,怎么不冷,四千多米以上全是冰川。” 祁连山,天山,这些地名对沈斯亮来说依稀只在高中的地理课本上背过,那时候他是班上不爱听课成绩又很拔尖的叛逆小子,徒手可以画出整个中国主要山脉的地形图,能准确背出公元前到清王朝的大事年表,可能四个物理公式推导出别人想很久也做不出来的习题,可是唯独这些东西,放到现在没有一点用处。 对曾经那些烂熟于心的地形地貌,依旧束手无策。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开拔,就要动身了。” 与此同时。 几百公里以外一个镇级市的宾馆里,霍皙坐在台灯下,穿着厚厚的毛衣,将白天采风写的片段整理成文。 她来祁连山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这周主要拍冬季冰川全貌。 “冷龙岭,门源县城东北,初次见面,高大厚重,岗什卡峰远远矗立眼前,我和我的同事徒步登上位于三千……” 稿子反复修改,删减,润色,手边放着一杯热水渐渐变温,烧沸了,喝进去有淡淡的铁锈味儿,霍皙停下手里的活儿,浅啜了一口,然后呵呵冻得发冷的手,去羽绒服口袋里摸出药盒,数了几粒药扔进嘴里。 平常的就像吃维生素一样。 刚吃完,有人敲门,敲了两三声就被推开。 一个同事趴在门口,霍皙很熟悉对方,连头也没回:“别骗我吃的,上回那两包方便面都给你了。” “谁来抢你方便面!我屋里有好几桶呢!”对方显然知道她的习惯,熟络说道:“老师是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咱们明天中午租车去火车站,往下一站走,今天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霍皙点点头:“好,知道了。” 对方关上门,关了一半儿,又嘱咐:“千万别迟到,明天山路不好走,有几段因为当地部队拉练被封锁管制,咱得绕道,早上一定吃饱了,要不有得折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