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在骨子里,等他松了手,你再低头去看,原该在手里的东西,早已面目全非。 霍皙不说话了,她垂眼看着地上那个烟头,长久不动。 “还有吗?” 沈斯亮皱起眉,他愣了几秒,然后转过头:“没了。” 霍皙怒了努嘴:“别那么抠,我刚才看见了,还有好多呢。” 沈斯亮不情不愿从裤兜里摸出烟盒,递到她嘴边。霍皙张开唇含住,他又把火儿给她,霍皙接过来,沈斯亮的打火机是银灰色的dupai,摇开时会发出很沉闷的“铿”的一声。 这烟是他这几年常抽的,部队内供,白盒,没商标,但是呛人,味儿烈。 霍皙狠狠抽了一口,心满意足,仰头又说: “九月份,晚上阴冷,我睡下的时候穿的多,衣裳一层又一层的,他连我毛衣都还没扒下来,就被我用镐头开了瓢,还有他那个丧心病狂的爹,我下手也狠,打的他们直哎呦,组里的同事听见动静一窝蜂来了,把我带到外面安抚,那一期什么也没拍成,后来县政/府为了求我们不刊登这个,给了我五千块钱做补偿。” “五千块钱呐……想想真讽刺,村子里的人大概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放在破木桌上,红彤彤一沓,我们走的那天他们全家一起给我跪下,还带着他们四岁的儿子,说是鬼迷了心窍,从来没见过城里的女人,一时起了坏心。” “钱我没要,老赵劝我,说人也没吃着什么亏,这事儿就算了,稿子也不允许再写了,他说是我们不对,一个地方长久以来习惯了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我们不该坚持去打扰人家的生活,他说霍皙,人要懂得在一件事上反思自己的做事方式,我问他,我这顿打就算白挨?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沈斯亮很配合,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摇头。 霍皙咧开嘴:“他说,人要适当学会恶心自己。” “除了心口呼之欲出的正义感,还有人情背后诸多的无可奈何。” “从那以后,我就什么都看开了,去年年底,我们拍极光,东北夜里最冷达到零下四十几度,我蹲在雪地里,点着篝火,看着天上那些星星,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最该死的时候没死,老天爷不让我这么死,这辈子我就得这么苟活着,都是命。” 霍皙双眼通红的看着他:“我就该这么受折磨,就该这么还欠小航的债。” 终于提起了两人之间最不能触碰的东西。 她央求他,神情无助又茫然,霍皙说:“沈斯亮,这笔账我从来都没忘,但是你先放过自己,也放过我,行吗?” 她这是怕他,跟他求饶。 能放过吗?那可是自己亲弟弟一条人命啊!!! 沈斯亮任霍皙这么求着,对她通红的眼眶无动于衷,他问她:“我放过你小航能回来吗?这笔账你怎么还?” 霍皙语塞。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还。 她曾经以为,自己和他分开,就是最大的偿还。 沈斯亮上车要走,引擎发动着巨大的响声,霍皙终于戳穿他,用手堵着门不让他走,跟他吼:“你不想原谅我,不爱我,咱俩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你大晚上跑来干什么?沈斯亮,敢做不敢说,你丫就不是个男人!” “我他妈来换车!” 沈斯亮让她给惹急了,心头火蹭蹭往外拱,他掰霍皙抓在车门上的手,偏偏又不敢用大力气,她那手指头细细白白的,一个不小心能让人给掰折喽。 “你撒开!” “不撒!”霍皙拧劲儿上来,还伸腿踢了他一脚。那一脚踢的结实,沈斯亮大腿都麻了。 他脾气也拱了出来,一脚刹车,霍皙没站稳往前磕绊了一下,撞在门上,沈斯亮从驾驶座上下来,提溜着她衣领子给她塞进车里。 车门大敞,霍皙被反压着按在驾驶座,下巴卡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