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来很利索的支起帐篷,供她洗澡。 也许是因为沙雾不散的缘故,天暗的有点早,他把地布铺在帐篷门口,躺在上头歇息,加守门。 这场景,从前幻想过,觉得守着个漂亮姑娘洗澡,很浪漫,然后会发生更浪漫的事——然而真正发生,他只觉得自己像个澡堂看门的。 帐篷里有轻微的水声。 卫来问:“里头暗吗,能看得见吗?” “越来越暗。” 他摸索着,从头下枕着的装备包里抽了一根照明棒,在帐篷的撑架上敲了两下,然后从门缝底下递了进去。 岑今接了,手背蹭到他的,他缩回了看,腕根处沾上了些白色细碎的洗发泡沫,很香。 卫来眯缝着眼睛,看那些小泡沫挨个消失。 忽然问她:“为什么不接那个人的电话?” 她回答:“谈判要气势啊,我是去跟虎鲨谈判的,为什么要跟他手下的人啰嗦?” “不一样吗?” “不一样。宁可让他们觉得我麻烦、多事、浑身是刺、很难沟通,也不能让他们认为:这个来谈判的女人,谁都可以把她支使的乱转。” 她掀开帐篷出来,身上裹了披绸,头发湿漉漉的。 “这样的话,他们只会推虎鲨跟我谈——你得咬定一个人谈,吃透这个人,逼他下决定。否则他的副手也来参一脚,心腹也来谈一轮,一个脑袋一个意见,一张嘴一个决定,这谈判没法谈了。” 就好像沙特人来找她的时候,最初是赛德和亚努斯唱双簧,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搭一带。 她一直抽烟,漫不经心拈灭烟头。 然后说:“不好意思,你们说什么?两个人一起说话太乱,我听不清。你们挑一个说话管用的人,再给我重复一遍。” 赛德的脸刹那间涨的通红,亚努斯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愠怒。 但她无所谓。 跟那些谈钱即可的人,何必谈交情?更何况,很早之前,她就已经中止“交情”这种社会关系的编织了。 她低头看卫来:“你洗吗?” 卫来撑着手臂站起来:“洗啊。” 做了个撑拉之后,三两下拆了帐篷。 “你不进帐篷里洗?” 卫来回答:“男人洗澡要那么麻烦吗?” —— 岑今上了车,尽量压低身子,借着车门的遮掩换衣服,偶尔瞥两眼卫来洗澡。 哪有洗的那么糙的? 他只穿了条短裤,像洗椰枣,塑料袋里兜了点水,拎起来,头探进去一通乱晃。 然后抹了点洗发水,搓出沫,塑料袋又拎起来,头再次探进去,又一通乱晃。 再过遍水,完事。 身上更简单,毛巾掸一遍沙,再浸水擦一遍,结束。 看着看着,觉得他像个小孩儿,要人管,管他穿衣、吃饭、睡觉、洗澡、叠被、铺床。 有人管过他这些吗? 起身时,无意间带到他的行李包,翻跌出一个袖珍记事本。 是拿来记账的吗? 她捡起来看,崭新,略一翻,页页空白,只第一页有字。 有点奇怪…… 手里忽然一空。 抬头看,卫来手里攥着那个记事本,问的很不客气:“怎么翻人隐私呢?” 岑今说:“那叫隐私吗,就几个字,都没写什么。” 卫来一手拎过自己的行李包,把记事本塞到最里头,像是防她再拿,顺手从里头抽了件黑t,撑开了往身上套。 岑今又是纳闷又是好奇,她胳膊抵住窗框,托着腮看他。 “你养瓢虫?” 记事本的第一页写:瓢虫生活观察日记。 卫来动作停了一下,脸埋在套进一半的黑t里,含糊嗯了一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