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灵簪狠狠地抹了把湿红的眼角,倚着八尺长刀,一字一句咬牙对朝臣说:“楼将军贪生怕死,我不怕!贪生怕死者,躲在我身后即可!愿为国死者,请随我一战——!” 霍成功和几名武将俱是撩袍下跪,雄浑的声音响彻金銮殿:“属下愿战!” …… 涂灵簪戴孝出征,迫于朝堂议和的声音,李平秋拼尽全力也只能调动霍成功部下的三万人马跟随。 三万人马对抗慕容恪十余万大军,所有人都知道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涂灵簪一身银铠红袍,执着八尺长刀,与北燕大军隔着黄河遥遥相对。十月二十三,骤雨初歇,黄河水势较缓,慕容恪的大军纷纷伐木造船,准备渡过黄河直逼长安。 涂灵簪站在黄土坡上,身边的霍成功道:“怕是今晚准备渡河了,可要准备投石机?” “不必。”涂灵簪沉思,顺着黄河的水势朝上看去,问道:“上游是何处?” “上游地势崎岖,水势极大。下游的百姓为了不冲垮良田,便在上游峡谷处建了堤坝……”说到此处,霍成功一顿,恍然的看向涂灵簪:“你是打算炸堤?” 涂灵簪颔首:“硬拼我们是拼不过的,得想办法让慕容恪元气大伤,北燕人不会水性,这是最好的法子。” “那下游的百姓……”霍成功欲言又止,显然是有所顾忌。 涂灵簪看出了他的想法,沉静道:“不用担心,我已让乌鸦去打探过,下游几个村落的百姓都往南逃难去了。” 夜幕很快降临,涂灵簪让大军退到山坡背面安营扎寨。为了不引起慕容恪的怀疑,晚上大军都没有生火做饭,只是啃了些冷硬的干粮。 十月底的天气已是十分寒冷,夜里更是起了浓雾,打了霜。军营中有没有生火,涂灵簪蜷缩在营帐里和衣而眠,虽是盖了棉被,却依旧冷得厉害。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进了梦乡,却隐约听到帐篷外有人走过,接着,一个稍显稚嫩的身影悄悄摸了进来。 那人的脚步虽刻意放得极轻,但涂灵簪睡得极轻,几乎立刻就惊醒了。那道黑影蹑手蹑脚的摸到她榻前,涂灵簪瞬间睁开眼,顺势抓住黑影的手腕往榻上一掀,然后扑过去扼住他的脖子,沉声喝道:“你是谁?!” “师姐……”一个熟悉的嗓音艰难的响起。 涂灵簪瞪大眸子,忙松了手,就着稀薄的月光看了看摔在榻上的少年,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做小兵打扮的李扶摇翻身起来,摸着脖颈轻咳几声,这才将一张柔软的狐狸毛毯子盖在她单薄的身躯上,清亮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我偷溜出来的,跟了你一路了。” “你!”涂灵簪简直气结:“你起来,我这就找人送你回去!” “我不走!”见涂灵簪隐隐发怒,李扶摇又放缓了语调,轻声道:“这里离长安那么远,又那么乱,将我交给其他人,你放心么?” 涂灵簪抱臂,冷冷的看着他。 李扶摇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道:“师姐别赶我走,我冷……” 涂灵簪正要反驳,却见营帐外霍成功的声音响起:“涂将军,慕容恪开始渡河了!” 涂灵簪只好将柔软温暖的狐狸毯子盖在李扶摇身上,立刻翻身下床,还不忘叮嘱他:“呆在里面,不准出来!” 毛毯下,李扶摇眨了眨晶亮的狐狸眼,表示让她安心。 涂灵簪和霍成功的人隐在岩石后,看着浑浊的黄河水上飘来了十来只木筏,载着百来名北燕士兵缓缓靠近。 “他们上岸了。”霍成功压低声音道:“要不要杀?” “且慢。”涂灵簪沉着的望着那百来名北燕士兵,思忖片刻道:“来的人太少了,大约是慕容恪派来试探的,我们若在此时冲上去,无异于打草惊蛇……再等等。” 果然,那百来名北燕士兵四处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埋伏在山地背面的大殷军马。见没有可疑踪迹,北燕探子们在岸这边晃了晃火把,打出了安全的信号。 不到两刻钟,岸那边的大军纷纷下水,乌压压的木筏子几乎飘满了整个水面。 时机已到,涂灵簪打了个手势,示意道:“放信号,通知乌鸦炸堤!” 火红的烟火在夜色中炸裂,恍如利刃划破黑暗。渡河渡到一半的北燕士兵懵了,慕容恪意识到不对,忙抽刀下令撤兵。 但是已经晚了。 一声巨响过后,地动山摇,滔天巨浪卷集着泥沙石块冲击而下,几乎瞬间便将成百上千的木筏冲得七零八落。慕容恪虽及时下令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