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林明轩就像会有数根针扎在胸口,回忆与愧疚是无法控制的病毒,它总是时时刻刻地侵蚀着我,我想与恶魔和解,请他把阎小岳还给我,但恶魔却嚣张地狂笑着。 「来不及了,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失魂落魄日子过了一年,我总在饿到胃疼才肯出门觅食。 一个入秋的下午,我提着一袋的食物,在公寓附近遇见一群穿着黄色t恤的大学生,他们正巧从公寓广场前经过,像个小小的游行队伍,嘴里哼着轻松的曲调前进,这幕感觉是某个人刻意安排的剧情,他霸道地将颓废的我拦截走。 「嘿!你也是大学生吧?」一位丰腴的年长女性,突然在队伍行进间停了下来跟我搭话。 「我……不是……」为她的热情感到反感。 「没关係,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要不要一块去服务?」女人微笑邀请。 他笑起来,双颊上的酒窝让我想起了母亲,母亲以前在鼓励我尝试打篮球时,也是这个表情。 「你不会后悔的,走吧。」女人把头往队伍行进方向点了一下。 就像母亲在眼前温柔地呼唤,我双脚不禁跟上了她,然后她开始述说着,身为学校修女的她,每周假日会到医院与陪伴独居老人,还有学校社团发生的一些有趣事情。 而她每字每句,都像母亲在提醒我,那些是我本该去体验的生活。 我又到了熟悉的近江诊所。 诊所不知道何时被扩建成有养老院的医院,只是,这次我不是去有母亲的病房,而是跟着修女到各个陌生长者房间,与跟他们间话家常的聊聊天。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叶阿嬤。 她和蔼可亲的笑容、佈满纹路的眼角、说话时逗趣的表情,殊不知,她也是终生为庞大房屋贷款所苦的人,直到罹患阿兹罕默症都没能还清债务,而此时谁都不认得的她,却依然坚强地活着。 「每次我们来,都要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很有趣吧?」修女对我笑了笑。 我和修女分别坐在板凳上,跟叶阿嬤围成一个小圆圈,修女像是早已熟悉阿嬤会说哪些故事,总能在阿嬤词穷时适时地提醒接下来的内容。 「对对对,你说我这媳妇怎么会这么敢做,说跟银行借就借……」阿嬤叨叨絮絮地阐述着过去。 就在夕阳西下,修女示意我该离开时,叶阿嬤像是想撑起身体与我们道别,但重心一个不稳,没扶好桌脚,单膝着地发出咚的一声。 「啪!」 我和修女同时惊呼,然后上前扶起她,只见叶阿嬤笑咪咪地喊着。 「没事,没事,跌倒了,再爬起来就好了。」 那剎那,我又想起了电视里,跌倒后不放弃依然往终点奔跑的少年,此刻彷彿有个声音在耳边对我说。 「郑子薇,你再不爬起来,我都要看不下去了。」小岳痞痞地眼神笑着说。 眼泪瞬间溃堤,我抱住叶阿嬤放声大哭,然后我听自己抱着叶阿嬤,一次次的哭喊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隔年夏天,我重新考取大学,并顺利考上皇后镇大学护理系,修女笑盈盈地在服务社团室等我,她脸上像母亲的酒窝,让我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修女张开双手对我说。 「也没什么……考试而已。」我突然害羞不知该说什么。 入学后没多久,我在校园里意外发现林明轩,他独自一个人走着,然后分饰两角的跟自己对话。 耶诞节夜里,我看见他拿着一张小卡片,掛上学校中央圆环的圣诞树上。 「你写这什么愿望阿,我帮你改改。」 「这是我的愿望,你要写自己写。」 「不行,我们两个只能许一个。」 「谁说的。」 林明轩在耶诞树前自言自语,然后原地做出提笔又放下的奇怪动作。 他离开后,我上前去察看耶诞树小卡片,发现上头有行被划掉的愿望。 「世界毁灭。」 我默默地在林明轩的小卡上留下了另一行字。 接下来好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