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崔皇后也成了宫里不可提及的人物。 而四岁的孩童一夜之间失去生母,又不得圣宠,不到十岁时自请离开长安去西北历练,如今年仅弱冠,在军营战场拼杀多年,自是养成了通身戾气。 太子平日里不苟言笑,性子冷沉,难以捉摸,东宫的人几乎无人不惧他。 她也是惧怕的,却更是惧怕太子认出她是两年前那夜的女子。 半个月前被送入东宫,她本想寻着机会逃离,未曾想太子路过她身旁时,顿了半晌,便丢下一句让她留下的命令。 她那会初睹太子的容颜,那夜的回忆蓦然涌上心头。 姜沐璃如何都没想到,那个陌生男子竟是当今太子殿下。 这半个月她几乎每日惶惶不安。 可自让她留下后,太子并未对她采取任何举动,全然没认出她一般。 等整理好寝殿内的一切,姜沐璃去浴房后沐浴,换了一身轻简的鹅黄襦裙,掀起衾被躺了进去。 甫一入榻,扑面而来的便是太子身上独有的冷梅香,浓重的气息席卷全身,殿内的熏香和烧得暖和的地龙,使她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 恍惚中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良久,姜沐璃缓缓掀起眼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清隽秀美的面容。 她心跳一滞,连忙坐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妆容,确认没有失态后,笑道:“殿下回来了。” 男人默了片刻,才淡淡颔首。 姜沐璃的瞌睡瞬间被赶跑,连忙就要下榻离开,弯腰起身时,却在靠近谢缚辞那瞬嗅到一股若有若无,铁锈似的血腥味。 眼神往下扫,便见太子暗紫色的宽大袖口隐有殷红的斑斑点点。 这显然是血迹。 姜沐璃来不及去细想其中的缘由,找到绣鞋后忙趿鞋落地,却在右脚还未沾地之前,纤腰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揽紧。 腰间是白瓷如玉的手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手中的力道,强劲到令她仓皇。 她慌乱得眼睫轻颤,小声询问:“殿,殿下?” 哪想男人似乎全然未察觉到她的紧张,俊脸缓慢贴近,离她唇角不足一寸距离停下,嗓音低沉:“想离开东宫吗?” 什么? 太子这没头没尾的话问得姜沐璃瞬间呆滞。 “孤且问你,想离开吗?” 谢缚辞唇角噙着浅薄的笑意,薄唇轻启:“若是想离开,孤会放你离去。” 他嘴唇贴得极近,即使这些日子以来他二人已多番接触,可也从未突破这道防线。 姜沐璃心跳加速,可殿下的眼神可怖到令她无法生出旖旎。 当她险些要脱口说出“想”这个字时,却骤然捕捉到谢缚辞眼里寒冷。 殿下不是大善人。 这是她入东宫那日就清楚明白的事。 那晚,她刚进了东宫,被潘胜带着学了一整天规矩,夜深了入寝殿伺候时,无意看到的画面。 那清朗如玉,外表温雅的太子殿下,毫不犹豫一剑斩杀了侍奉他多年的一个东宫侍卫。 她不知那侍卫是犯了什么罪,但当时太子阴鸷的神情和冷血的手段深深刻印在她心里。 皇家无情,残忍无道,太子又是这般狠毒的性子,又怎会好心送她离开? 谢缚辞眸色幽深,紧盯她白皙纤细的脖颈。 多漂亮,跟花骨朵似的,怕是一折就断。 这个念头将将浮起,体内那嗜血的性子隐隐浮动,似要冲破枷锁。 姜沐璃绷紧神情,心思微转,在谢缚辞脸色变得更冰冷之前,表忠心道:“回殿下,阿璃愿长久侍奉殿下左右。”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姜沐璃细心观察到谢缚辞似由阴转晴,她心里一紧,便知这个答案,太子殿下是满意的。 谢缚辞松开了她的腰肢,轻轻拍她的脸颊,高挺的鼻梁贴在她的颈窝处,若即若离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淡雅的香味传入鼻息,谢缚辞这才觉得跃跃欲动的嗜杀天性稍稍得到缓解。 不知贴了多久,他才缓缓松开,漆黑的视线落在她姣好泛红的脸庞上。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姜沐璃脸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