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房子里,苏展的双目瞬间带了死色。 “公子……别……别碰……”他的手腕被扭脱臼了,仍旧将它举起来,神情怪异地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哀求动作,“小奴很痛……” 司马凤和迟夜白没想到,损伤死者阳根的和侮辱死者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司马凤连忙把苏展的裤子拉好,给他的手腕复位。 “他是当年花宴的受害者。”迟夜白低声道,“这么说来,方长庆才是下手抓人、伤人和杀人的真凶。他擅长锁喉功,是当年那个王爷豢养的死士。” 两人心中都对方长庆和眼前这位年轻人的经历产生了莫大兴趣。 花宴案子结束之后,无论是费了老大力气逍遥法外的权贵,还是被害的孩子,甚至是参与了花宴营救的死士,全被王爷借各种机会杀得干干净净。方长庆居然能逃得出来,且还带了一个人,不得不说十分幸运。 “把他带走吧。”司马凤将苏展拎起来,发现他仍旧筛糠般抖,心中不由得有些歉疚。 夜间码头很少货物装卸,但一旦有货船过来,都是大件儿物品。方长庆在码头上一直做到天黑,才领了钱回去。 穿过东门进入东菜市,他看到眼前围着不少人,都是东菜市里头住着的。 桥头那摊卖馄饨的居然还在,摊子上光秃秃的,显然已经卖完了,但也没收摊。 他对这些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向来没有什么兴趣,正想拐过人群悄悄回家,便看到有几个人扶着一个裹着被子的人从深处走出来。 方长庆大吃一惊:是自己和苏展抓回来的那个人。 他立刻双膝一矮,隐在人群之后悄悄观察。 很快,他果然看到苏展被拉了出来。 和苏展走在一起的那个人他认得,是那天进入东菜市的生面人,也是文玄舟说过的,武功高强的能人。苏展不知出了什么事,神情十分萎靡,双手瑟缩,颈上一道血口,上衣都被浸透了许多。 方长庆暗暗捏了捏拳头,又往暗处退了退。他希望苏展不要看到自己,也别喊自己。至少保有一个人,他才能去救他。 苏展走着走着,突然被人群中爆发出的一声尖叫吓了一跳。有个姑娘看到他的血,大喊一声捂住了眼睛。苏展抬头瞧那女子,突然在人群之后的暗角中,与一直盯着他的方长庆对上了眼睛。 ——糟了。方长庆心道,苏展这个小傻瓜,他一定会喊“长庆哥”的。他手边没有武器,只好默默抄起一块砖头。 但苏展没有喊。他看到苏展脸上掠过一丝讶色,确定他已经看到了自己——但苏展确实没有喊。他反而飞快地低下了头,继续往前走。 方长庆靠在墙上,手指一松,砖头掉在地上。 苏展没有呼唤自己,他是在保护自己。 方长庆心头万般滋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在暗处静静站着,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丝异样。 人群最外围,有个年轻的姑娘回过头,看见了他。她脸上不知被谁打了一巴掌,肿得很高,清秀的一张脸完全变了模样。 方长庆认得这姑娘。她是跟着几个姐姐做暗娼的,年纪不小,但心地很好。卓永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方长庆见过她在河边放花灯,为卓永祈求来世平安。 她的大姐对自己很好,方长庆也记得。年约三十的女人,多次有意无意向他示好,但他无法回应,也不能给她任何承诺,最终都沉默以对。但女人仍旧和善温柔,他心里很是感激。 “别出声。”方长庆无声地冲那姑娘说,“千万别……” 姑娘退了一步,胸膛起伏,深吸了一口气。 “长庆哥!你在这儿呐!”她用尽力气,尖声大喊,“苏展被抓了!你快去救救他呀!” 方长庆未料到她居然会暴露自己所在,吃了一惊。 姑娘话音未落,已经走上桥头的几个人中,突地分出两位,朝着这边疾冲过来。 他立刻转身,像蛇一样油滑地钻入漆黑的暗巷之中。 迟夜白从桥上跳下,正好看到那报信的姑娘被自己大姐拉着,恶狠狠地斥骂。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