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发簪子在水里试一试。” 娆荼依言将银簪探入水中,过了半晌拿出来看,并无异样,“大人放心,这里的温泉水,指不定比你家的井水要干净些呢。” 沈筑微微皱眉,知她话中所指,却也懒得与她辩解。 娆荼湿了棉布为他擦脸,一边还道:“还嫌弃我呢,你不晓得自己脸上是个什么模样。” 棉巾擦下一抹煤黑,沈筑顿时无言以对,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娆荼柔声道:“沈郎,你怎么不说话了?” 沈筑咬牙道:“你最好保佑我这双腿永远不能好。” 她佯作害怕,“好了怎的?你要吃了我?” 他将她拉回怀中,狠狠道:“你猜。” 娆荼将棉巾子丢在瓦翁里,风透过破窗在屋内游荡,炕上虽热,空气中却还是阴冷,她不由缩了缩脖子。 沈筑将她搂紧几分,拿起袍子将她严严实实裹住。娆荼紧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落在她的耳中,有如雷鸣。 她的脸色不禁有些微红,许多年前,她初嫁为新妇,他青灯苦读书。寒冬腊月,他和她在炕上的依偎如今重演。 往事浮云般游走,景如故,情已无。 痴男,怨女。 夕阳,金黄的余晖落在炕头,倏忽一日已过,娆荼在一个破柜子里找到一根锈针,拆了衣服上的线条缝补两人的破衣裳。 光落在她的脸上,连浅浅的汗毛都透着暖黄的色泽,沈筑看她低头安静穿针走线,落在衣服上的针脚却实在不堪入目。 他的眸光变得有些复杂,状作无意问道:“既是宣州府尹之女,大家闺秀,从未做过女红?” 娆荼随口答道:“五岁便去了教坊司,只受教了礼仪规矩,哪学过这些?凑合一下吧,虽不好看,总能御寒。”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他脑中轰然一震,那一点可怜的幻想在心间凐灭,他不由自嘲一笑。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许蘅?阿蘅的女红是极好的啊,况且阿蘅的死,是他亲眼所见…… 说不上来的复杂情愫涌上心间,失落,也释然。 她,总归不是阿蘅。 那他,便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与失态。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夕阳即将滑落,黑暗转瞬即来,他的脸上不觉透出一种闲适之态,清眸流光,思绪万里。 娆荼咬断了针线,将缝补的皱皱巴巴的衣裳披在他身上,随即下炕朝门外走。 沈筑问:“去哪?” 娆荼在一片灿灿金黄中对他回眸一笑,“去哪,用得着请教沈大人么?” 醉人笑意让沈筑心间微颤,他一时竟然无可发作。 绝代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沈筑一介书生,如何能不为之倾倒啊? 山间风大,一日阳光又充足,晾在石上的被褥已经干个通透,娆荼收回被褥,发现附近地面上有些干枯的秧茎,便顺手拔了些带回。 收拾了床铺,将沈府扶着躺靠在被垛上,她拿出那枯秧问是何物。 沈筑就着她手中看了看,“或许是红薯的秧茎。” 娆荼听了便拿铁锹去挖,果然从地下刨出好几个红薯来,她喜不自禁,将红薯上的泥清洗干净,回去埋在灶肚内焖。 沈筑靠在干燥的被子上,看她忙里忙外,不时捧来一块灰扑扑的东西来。 他皱了皱眉,虽然已经闻到红薯的香味,但还是问:“是什么?” 娆荼剥开外面的皮,顿时一股浓香冒出,里面红薯肉烤得金黄软糯,她掰开一半送到沈筑眼前。沈筑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沈大爷很嫌弃?不吃还给我。” 他不动声色将手中的红薯拿近了一些,淡淡道:“你吃那么多,不怕胖死?” 娆荼挑了挑眉,捧着自己的那半分红薯细嚼慢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