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她面前确然不是这样,因为用不着。”他向来只愿意将自己好的一面给她看,这些阴暗森寒的事情,她最好还是不要知晓,听苏放后面那句话,陆稹轻笑了声:“是啊,放眼朝中,除了那一位,还有谁会这么大手笔,有这般果敢杀伐的决断呢?真是像极了先忠武帝。” 忠武帝是怀帝之父,素以铁血手腕而留名史册,苏放听他谈及忠武帝,不免又叹了一口气:“你还在怨恨忠武帝么?当年的那桩案子,他确然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但他终究已经入了土,你这样,哎,”苏放挠了挠头,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也不太对,燥郁地改了口,“算了,随你罢,你觉得怎么畅快便怎么做,我晓得,没有什么比手刃仇敌还要更痛快的事情了。” 沉默了片刻,陆稹突然笑了出来,隔着面纱,苏放都能瞧见他嘴角勾起的笑,酣畅肆意极了,他眯起眼来,眼底闪着冷冽的寒光,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要阴冷。 他说:“你错了,手刃仇敌这回事,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第31章 苏放无意识地张开了嘴,下一瞬又阖上了。 忠武帝的死因向来是个谜,添上陆稹这句话,倒有些让人不敢细思。苏放将陆稹这句话琢磨了一番,没琢磨出个什么门道来,本着诚心想要问他,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苏放愣了下,晓得他不愿再往下讲,便悻悻道:“得,你先歇着,我再去给了开两服药。” 陆稹若有似无地应了,苏放从红漆圆凳上站了起来,撩袍往外走,走了一会儿瞧见福三儿,对他招了招手,福三儿跑了过来对他作了个礼:“苏大人,护军他如何了?” 苏放有些懒洋洋地啊了声:“没什么事,没见得发热,脸上的花子消下去便行了。” 他不爱捉弄福三儿,是以与乔遇之相较起来,福三儿对苏放倒是有好脸色,感恩戴德地道谢,苏放拧着眉打量了福三儿一会,漫不经心地问道:“福三儿啊,你是什么时候跟在少谨身边的?” 苏放是靖国公府上的世家子,生性乖僻游手好闲,还偏偏倾心于瞿阳郡主。好在他还算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长处,医术便是其中之一,他倒不是如梅蕊所猜测的那样,是个御医,只是今日兴致起了,才穿上这身打扮。 福三儿也未作多想,径直答道:“八年了。” “哦,”苏放还是懒洋洋地,“今年多大?” “回苏大人,奴才十六。” “好年纪啊,像爷十六岁的时候,都被兄长们带着去酒馆听胡姬唱曲儿了,”苏放摸着下巴看他,“想不想去?爷下回去的时候带你。” 福三儿苦笑道:“大人,奴才去了又有什么用……” “这有什么,”苏放笑得不怀好意,“干不成,总能瞧瞧,饱饱眼福吧!爷敢说陆少谨肯定没有带你去过那些地儿,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他甩了甩手,“就这么定了啊,下回爷去的时候就捎上你,你不去就是不给爷面子。” 福三儿哭笑不得地看着苏放走远,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拂了袖子就折身往东堂去了。 梅蕊在护军府住了十日,陆稹的病才稍稍好转,听说宫里的疫病也遏制住了,她抚着心口觉得实在是万幸。 过了惊蛰之后,万物复苏,天也越来越暖,梅蕊喂陆稹喝药时,陆稹突然问道:“外面的牡丹开了么?” 梅蕊嗯了声:“开了。”她笑着接过了空药碗,往漆盘中放去,躬身时后背的那一抹腰翘看得人心发痒,她偏过头来对着陆稹笑:“护军府上的牡丹开得真好,是从西明寺移过来的?” 她还是习惯叫他护军,生疏间又带了些别样的情趣,听起来倒像是某些闲情野趣的册子里记载的偷欢之乐。陆稹也听惯了,便任由她这样喊,日后还长着,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他点点头:“确然,长安城中若论牡丹魁首,也便独西明寺了。不过我不大爱看牡丹,这是当年宅子建成时,怀帝从西明寺挪过来的几株,未想过了这么些年,竟也成一片锦绣了。” 梅蕊讶异,“京中人嗜牡丹为疾,护军竟然对这国色不见得倾心?” “不过草木罢了,原本是供人赏玩的物件却引得如此耽溺,未免太过本末倒置,”陆稹慢慢下了榻,趿上皂靴,就站了起来向外走,“不过既然种在院子里了,不看的话也是辜负了春色。” 他伸手递向梅蕊,眼底含笑:“不知能否请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