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让顾卿晚松了一口气,道:“宁哥哥,你怎么来了?” 娄闽宁见她神情尴尬,接口道:“你何时学的建造房屋,宁哥哥竟不知道。” 顾卿晚顿时心头如临大敌,不过这个问题她在决定做老本行时,已经准备好被娄闽宁和桩悦娴问起,早就准备了答案。倒也不慌,笑着道:“宁哥哥还记不记得,从前我们府上收留过一个有些疯疯癫癫的老伯做客卿的。” 从前顾家兴盛时,府中也养着些幕僚客卿,有一个疯癫的老头,因机缘巧合替顾卿晚的祖父顾明承挡过一剑,且会些武功,故此便被带回了顾府去,当了客卿。 他时而糊涂,时而又像是清醒的,脑子有些问题,但武功却还不错。顾卿晚的祖父让人查过那人来历,也不曾查到什么。 这老头娄闽宁是见过的,也知道有这么个人,陡然听闻顾卿晚提起他,面露恍然,道:“是他教你的?” 顾卿晚便点头,道:“是呢,那时候我还小,有次去见父亲,可父亲不在,我便在外院转悠,碰到了他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我过去,就见他竟然画了一大片连绵的房子,我觉得很有趣,就蹲下来照着一起画,说来也怪,我在这上面还真有些天分。他见我不过照着他画的房子格局,便能画出个大致模样来,许是心中起了爱才之心,便每日都抽一个时辰去内院找我。我很喜欢这些东西,可因匠工都是粗人汉子做的,生恐父亲和祖父知道了,就不让我学了,于是便一直隐瞒了下来。” 娄闽宁闻言倒真信了,一来顾卿晚说的有鼻子有眼,也确实有那么个人,再来,除了这个理由,他也猜不到顾卿晚养在深闺,怎么就会画殿宇图纸了。 接着他便又道:“我听闻陈尚书家的三房准备做生意,这些天陈家三爷和四少爷正满京城的找铺面,念恩伯府世子爷前些时日闯了些祸事,急需用银钱打点,最近也正在卖名下的产业,他们府上在四通街上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块废置的地,占地不小,陈家三房的姑娘是你的手帕交,你若是真想要建造楼阁,何不于陈家合伙,买下念恩伯府的那块地呢?这样也不必费心寻铺面了,京城的铺面其实很难遇到合适的。” 顾卿晚闻言目光亮了起来,这简直就是睡觉有人递枕头啊,她正有这些打算,也和陈心颖说好了,陈家正在找铺面。之前倒没想到自己来盖楼阁铺面,如今经娄闵宁一提,顾卿晚顿时觉得再好不过了。 不过娄闵宁也算是心思过人了,分明是猜到了她的打算,这才提起此事的。难为他又怕相帮太过,她会拒绝,倒寻到了念恩伯府头上去。他这样费尽心思,她想做什么,便默默支持,倒让顾卿晚心中泛起些说不出的酸涩难过来。 可她不是本主,她根本就无法代本主回应他这份厚重的感情,顾卿晚略有些不自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娄闽宁瞧着她,眸中到底掠过些黯然,接着才又道:“我听说你昨日应了前往礼亲王府,若然只是想要建楼阁,何必如此,王府深宅大院,有专门的修缮司和营造司,里头都是些食朝廷俸禄的匠人,彼此间踩低捧高,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并不安宁,他们怕也不会听你一个少年郎的……” “本王只听世人称娄世子光风霁月,乃是如玉似月的君子,却不知原来娄世子也这样擅长,背后论是非,挖墙脚啊!”娄闽宁的话尚未说完,倒闻后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寒如水的声音。 顾卿晚回头望去,就见秦御站在小食摊的前头,正隔着氤氲腾起的面片汤锅望着这边,唇边还勾着似笑非笑的嘲意,见她回头,目光顿时便扫射了过来,含着分明的不悦和怒火。 顾卿晚顿时头大起来了,她不过是路上吃个早餐而已,为什么也不得清净,娄闽宁寻到了这里也就罢了,秦御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也会一早就跑到这里来,难道是他其实也已经识破了她? 顾卿晚有些狐疑起来,但见那边秦御已是迈着大步,走进了食棚。 他今日穿戴极尽奢华张扬,竟是一件大红色的圆领长袍,袍子镶着暗蓝色的宽边,绣着玄色繁复图案。厚重色彩的镶边,压下了红色的浮躁之气,平添庄重气势,腰间系着一条明蓝色腰带,足下的玄色厚底官靴,将玄色的绸裤紧紧束在了靴筒中。 没有戴发冠,束着一头墨发,反倒用一根镶嵌了墨色大珍珠的玉扁方插着,高高的固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发际线如道刻般锋角凌厉,长眉下异色的眼眸大抵因怒火流转着些许宛若流星般的寒光。 他的手背上还缠着一根紫金马鞭,浑身上下简直写满了顶级权贵子弟的符号,以至于他面色不善的刚刚踏进食棚,几桌客人竟然不约而同的纷纷起身,猫着腰便急匆匆的往外跑,生恐这边贵人们打架,成了遭殃的小鬼。 几乎是眨眼间,方才还热闹非常的食棚便空荡荡起来,只剩下了顾卿晚和娄闽宁还坐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