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家伙,不放心少主,非要我回来。”慕连承想到何伯执拗的样子,失笑,何况早在回沁县时,他就已经察觉云扬身子很虚了,他曾暗中发誓,要把少主调养回来,“我给衙里使了些银子,又找了些医治过的乡绅做保,只说当日是受歹人协迫,并无违法之事,就这么着,在沁县又经营起了医馆。”老人笑着说。 云扬久病而略失神的目光里,挂上些晶莹,“何伯可好?” “他……”慕连承犹豫了一下,坦诚相告,“离开沁县后,一路被追击,追捕的是皇城铁卫里的高手。” 一提皇城铁卫,云扬目光跳了一下。蓝墨亭当日为放自己一马,并没调人手。那这支追击人马从何而来?云扬脑里立刻反映出,蓝墨亭身为皇城铁卫副统领,行动举止,必已受人监视,这后来追击的人,必是都天明秘密派去的。若蓝墨亭早就被朝廷监视,云家呢?自己呢?到底是因为云家而殃及了蓝叔叔,还是因为自己连累了云家呢?一想到此,不禁冷汗涌出。 “那老头子,”慕连承仍絮絮,“本来就未伤愈,几次遭伏击,又受几处重创,我劝他回国去,他不肯,说定要等少主您回心转意,一同回国去……”话说一半,才见云扬又白了脸色,慕连承惊觉,少主大病未愈,不该说这些话,让他揪心。忙闭上嘴,不再说下去。 室内一片安静,窗外院子里,也很肃静,不见人影。老御医坐在一边烹着小锅里的药,水气茵蕴。云扬侧头看窗外明媚的早春阳光泼洒在一片绿草坪上,耳边仿佛传来一家子人逗弄小侄子的畅快笑声。一切都是那么恬静,却已经注定与他渐行渐远。 这一次离开云家,是万没打算回去做自己的秦国王子的,只想在路上磨一磨,随便找个僻静山野处,大概毒也发得差不多,走不动了,便就落地生了根。可,终究是世事难如愿。他确实忽略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还牵着许多人。比如何伯和他的铁甲侍卫们,很有可能因为自己,折在异国,尸骨无存。云扬再不愿回国,也无法说服自己逃避应负的责任,这些追随他的人,他必须完整地带回国去。 半晌,云扬涩涩地叹口气,“慕先生,明日,您就以随行医者的名义,同我一道回大秦吧。”一字一顿,仿佛耗尽心力。 慕连承愣住,半晌才弄明白云扬话里的意思,喜极,“少主……” 云扬垂下廖落的目光,“是啊,该回家了。是我太任性,连累大家。” “少主……”慕御医老泪点点,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 云扬体力不支,终闭上眼睛。 ------------------------------------------------------------- 皇帝大朝后,在偏殿休息。 众大臣都依命各自忙去,新皇刘诩拄着头,在内殿的暖炕上斜倚。手中翻着刚呈上来的密报一大叠。 突然,一封玄色信封引起她的注意,正是她日前派去跟梢云扬的暗卫送来的。刘诩拆开信封,只看了几行,脸色就变了。 “病情这么严重了?”刘诩腾地坐起来。信中所说的情况并不详尽。沁县云府一直大门紧闭,里面也只余一个护院的家丁,实在是铁桶一只,密不透风的所在,就连云府四处延医的情报,也是暗卫在外围听闻的。 可有请到名医?病情可减轻?……一连串心焦的问题一下子涌上来。云扬中的是毒,牵累着五脏都极衰弱,一般的医生哪能医,何况沁县那么个小地方,哪有什么好医生。一想到这些,刘诩眼前就不断闪现出云扬面色沁白,气若游丝的样子,一颗心仿佛被摘去。 “来人。”刘诩扬声。 “圣上?”一个太监探进身。 “宣蓝墨亭。”她清晰地下命令。那太监愣了一下,反应出来,是要宣铁卫副统领蓝墨亭。心中不免怀疑,平日也没见这蓝副统领在圣上面前有多红,圣上怎的忽然能加名带姓地叫出蓝副统领来呢?……这一迟疑间,就见女皇已经铁青了脸色,不觉脖子一冷,忙退下去,飞奔找人。 她也随即翻身而起,一迭声地叫人备东西。魏总管跑进来时,惊见圣上已经开始换便装了。 “圣上,您这是……”魏阉惊拦,“您这是要往哪去呀。” 刘诩伸手拂开他,沉声,“朕带几个亲卫即可,你留在宫中,若有臣工求见,你替朕挡下。” 魏公公愣神功夫,皇帝已经从侧门走出去了。他几乎哭出来,小跑着跟出去,却被圣上目光慑住,不敢再言。 这边,蓝墨亭已经忙了一夜。他这些日子,都在联络自己在江湖上的朋友。江湖上,已经传言开来,众人纷纷四处寻找一种叫莲心散的毒的解药。云扬中的毒,就是这个。 “无解?”蓝墨亭无数次的希望,都在得到这样的答复后破灭。忙碌了一夜,清晨时,他刚赶回云府。此刻,只披了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