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打泽阳遭了洪涝之后,陈秋娟就一直住在娘家,宋家也被大水淹了,等水位退了之后,地窖里的粮食早就被泡的不成样,这场灾难,宋家三兄弟里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老三,宋建军还得去农村改造,好赖有口饭吃,宋建国在一钢,单位想办法为职工谋福利,多少饿不死人,宋建武愁难的不行了,差点没去挖草根野菜。 对宋老三的难处,陈秋娟只当不知,月子里该吃吃,该喝的喝。 周末,秀春和陈学功带旦旦回来,把从商店买的羊毛线给陈秋娟,陈秋娟笑道,“正好,我月子里能给老二织两件毛衣。” “爷爷呢?”秀春四下瞧,没瞧见陈木匠。 陈老太从鸡窝里摸了两个鸡蛋,对秀春道,“和队里几个年轻小伙子去河坝上网鱼啦,坝上水还没退完,粮食种不上,赶着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都去想法子弄点吃的了。” 快中午陈木匠才回来,腿上泥巴来不及洗,手里拎了两条肥美的大草鱼,瞧见秀春他们回来,把鱼扔在土坷垃地上,乐呵呵道,“老太婆,赶紧杀鱼,一条熬汤,一条红烧。” “鱼,鱼!”旦旦高兴的不得了,蹲在地上,手指头不停戳着鱼身子。 “老太婆呢?老太婆呢?”陈木匠把重孙子抱坐在他胳膊上,又喊陈老太。 “爷爷别喊啦,奶去邻居家了,我来杀。”秀春挽上袖子,从厨房拿了砧板和菜刀出来。 打鱼鳞、掏鱼鳃、剖鱼腹…秀春麻利的整着,鱼肚剖开时,冲鼻的腥味扑来,秀春扔了菜刀,一阵胸闷反胃。 越闻越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住,冲到外面哇哇就吐。 可把陈学功吓了一跳,赶忙追出去,连拍秀春背,喊宋学礼端碗水出来漱口。 秀春好歹也是当过妈的人了,眼下又闷又吐,心里算算自己的小日子,十有八九是又怀上了。陈学功反应也快,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手小心翼翼的摸着秀春的肚子道,“春儿,这是咱家闺女来了?” 旦旦才断奶没几个月,怎么又怀上了啊… 秀春一阵气闷,再看肇事者,笑得那叫一个开心,秀春气得拍开了肚子上的手,“闺女闺女,我就要生儿子!” “好好好,闺女儿子一样好,只要是春儿生的,我都喜欢!”陈学功揽上秀春的肩,小心翼翼的把人扶进去。 经过两条已经开膛破肚的草鱼时,秀春撇开眼屏住呼吸,伸手指指。 陈学功立马会意,“我来,我来善后,你啥也别干,就在炕上好好待着。” 没多大一会儿,全家人都知道秀春又怀上的消息,除了啥也不懂的旦旦,老陈家上下可都高兴坏了,中午吃饭,肥美的草鱼刚端上炕几,秀春又冲出去一阵干吐,三吐两吐差点没把黄胆水给吐出来。 “哎呦呦,看我这脑子,老头子,赶紧把鱼端一边去。”陈老太指挥陈木匠。 秀春不好意思,忙道,“奶你们吃你们的,我在外边透透气。” 上次怀旦旦也没那么大反应啊,眼下肚子里这个可倒好,不折腾她不罢休。 自打这天起,秀春就没安生过,一直吐,吃什么吐什么,吐得她两眼发蒙,别说油腥味了,甚至喝点白开水都要吐出去。 秀春这副模样,别说去上班了,连旦旦都没精神带,只能躺在床上干躺着,每天许淑华变着法的做饭,陈学功端到她面前,看着她吃了才能松口气。 只是还没过多久,又全给吐了出来。 这么折腾她,秀春简直想哭,吐完之后眼睛红红,鼻子红红,陈学功眉头皱得死紧,把秀春抱靠在他怀里,“春儿,咱们找个中医大夫开点中药调理调理吧,总这么吐也不是办法。” 秀春摇头,没什么力气道,“不行,是药三分毒,大娘说有的人怀孕初期会这样,等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见陈学功眉头仍死皱,秀春道,“苗苗哥,你不要每次一见我吐都这样,没事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推算了时间,从怀上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的时间了,再撑一段时间,等过了三个月就会好很多。 陈学功亲亲她额头,“我去端水,给你擦擦手脸,睡觉就没那么难受了。” 秀春嗯了一声,闭着眼睛缓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