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知道宋建军啥时候给她寄东西,眼下听孙有银这么问,秀春装作听不懂,不答反问道,“大伯你问这个干啥?” 孙有银呵呵直笑,他还能干啥,想赶在葛万珍前头把好处先捞到自己手里呗,哎呀,秀春给的那糖…喝面粥时挖一勺搁在碗里,真甜真有滋味! 手里头有了这份申请,秀春可算能光明正大砍树了,等生产队栽树苗的活全部干完,秀春立马就去找老地主何铁林借马车。 生产队的老马和水牛,都是他在管。 何铁林六十来岁,解放前曾是芦汪北合作社的大地主,整个芦汪北合作社,有一多半的田是他的,解放后全充了公,原本一个大家族,死于战争,死于解放初期,死于三年自然灾害,眼下就何铁林孤家寡人一个,被安排在生产队养马、喂牛,他没有家,睡得是牛棚,牛棚外头支一口锅,一双筷子一个粗瓷碗,就是他的家当。 眼下听秀春说要去河坝下砍树,何铁林不放心她一个小丫头,边帮秀春套马车边道,“丫头,家里没个大人跟着哪成啊,我去,我跟你一块去!” 何铁林虽然身材偏瘦小,佝着背,但面庞圆润,笑起来和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秀春还真缺个搭把手的人,原本想找郑二叔帮忙,可是考虑到郑二叔编篾篮忙,也就作罢。何铁林愿意帮忙,秀春感激不已,立马哎了一声,“谢谢何爷爷!” “我待着也是没事干,跟你一块放放风。”何铁林笑得像弥勒佛。 何铁林是赶马车的一把好手,他让秀春坐架子车里,哪知秀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爷爷,我想赶车。” 何铁林愣了下,把手里的马鞭递给了秀春,笑道,“咋地,想学赶车呀,我教你!” 秀春嘿嘿笑,接过马鞭在空气中甩了两下找手感,跳上架子车车把手位置,何铁林侧身坐另一边。 “爷爷,坐好了没?” “好嘞!” 噼啪啪… 秀春甩了马鞭,老马拖着架子车,悠悠的朝淮河坝下小跑而去。 生产队的大院里时下不止住何铁林一户,还有葛万珍娘几个,瞧见秀春打马车出了生产队大院,葛万珍从屋里出来,伸脑袋往外边看,只看到架子车尾。 “三丫,你刚才在外头,听见春儿说啥了?” 三丫抬手抹一把快要流过河的鼻涕虫,想了想,大声道,“砍树!春儿姐姐说她要砍树!” 葛万珍瞪大了眼,“啥,她要砍树?孙有银批的?娘的,有粮盖房申地皮他推三阻四,死丫头有啥缘由要砍树,还给批了?!” 三丫一看葛万珍有发火的迹象,撒腿就跑,她才不管秀春砍树干啥,她怕的是葛万珍拧她泄火。 马车沿着生产队向东跑,快出芦汪北合作社时,何铁林突然伸手指了指,“我家以前的祠堂。” 顺着何铁林手指的方向看去,秀春愣了下,哪还有祠堂的影子,只剩下大片的废墟,断裂的墙垣,烧得黑焦的房梁,里面有几个孩子在玩躲猫猫。 秀春不明白好好的祠堂咋成这样了。 何铁林也没指望秀春明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伸手又朝祠堂西面,大坟前生产队的方向指,“咱们生产队以前是我何家主宅,你大伯住的地方是油坊,从你住的地方再往西,是长工的住处,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是我家油坊的长工…” 提起这些,何铁林脸上带着自豪。 “那咋没了?”秀春问。 何铁林脸上的笑淡了些,像谈论天气一般,道,“能抢走的抢走,抢不走的砸了,砸不烂的烧毁。” 秀春瞪大了眼,“遭强盗了?官府呢…哦不对,就是…” 秀春也不知道该咋形容官府。 何铁林哈哈笑出了声,抬手摸摸秀春的脑袋,“你这丫头说话挺有意思,不过在我面前说就行啦,当着别人的面你可不能乱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