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这封信必然是真的,薛冲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反而是他的仇人,而且是血海深仇! 高子明眼眶含泪,双手狠狠捏成拳,差点将手中有了年岁的信纸揉烂,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道:“我竟然一直以为当年之事乃土匪所为,没想到竟然是他!好一个伪君子!好一个伪善人!”说着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抱头痛哭,“我竟然为仇人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父母叔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薛云舟看他哭得这么痛苦,不免也跟着心酸,便宽慰道:“不知者无罪。” “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高子明喃喃着重复他的话,脸色转冷,恨声道,“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有生之年,我必要手刃仇人!” 薛云舟见他表明了态度,悄悄松了口气,也不催促,只坐着等他自己回神。 高子明情绪激动了许久,等慢慢平静下来后,抬眼看向薛云舟,道:“你以前可是对他的话唯命是从,想不到这半年来竟如同变了个人。” 薛云舟眼角一跳,随即捕捉到他话中的隐含之意,连忙定了定神,笑道:“你又不是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那你倒是说说,我以前究竟怎么唯命是从的?” 高子明以为他是对自己说的话表示不服,并未多想,便道:“你为了一己之私,答应薛冲去谋夺你娘的嫁妆,甚至企图染指康家的宝贝,这难道不是唯命是从?” 薛云舟没料到还有意外消息,猛地在袖中捏紧了拳头:“康家的宝贝……薛冲连这种事都会跟你说?难道他连究竟是什么宝贝都告诉你了?” “哼!”高子明面有怒色,“我替他卖命,他自然要交代清楚。” 薛云舟一直没敢多问康氏娘家的事,至于康氏的娘家在哪里,究竟有些什么人,是做什么的,他一概不知,现在难得碰上一个知道内情的,心情立刻变得急迫起来,连忙追问:“那他是怎么说的?” 高子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只说是一道圣旨,不过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薛云舟听得一愣,想着这个眼下不是最急迫的事,便暂时放到一旁,又问:“既然你已经看清了薛冲的真面目,那是否愿意跟我说实话了?” 高子明顿了顿,迟疑地看着他,沙哑道:“我的妻儿呢?我要看看他们。” 薛云舟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 很快,高子明的妻儿被带了过来,安置在书房旁边的小厅。 薛云舟道:“我们不会欺负妇孺之辈,你的妻儿在王府过得很好,你若是不信,可以去亲自问他们。” 高子明难掩激动,急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薛云舟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撑着脑袋,疲惫地想,要是换成自己在大牢里受那么多罪,恐怕早就崩溃了,接着心思一转又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上面去。 康家有一道圣旨,对薛冲而言竟然是宝贝,这圣旨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想了半晌没有任何头绪,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就不适合这些阴谋诡计,最后厌烦地趴在桌上,正要叹口气缓缓紧绷的神经,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连忙坐直身子挺起腰板。 高子明走了进来,重新坐下,脸上是如释重负的放松,他看了薛云舟一眼,道:“很难相信,以摄政王那样的性子,竟然没有动我妻儿一根头发,我都要怀疑外面那些传言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薛云舟摆摆手:“这些不重要,怎么样,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高子明点点头:“自然,薛冲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薛云舟连忙做了个手势:“请讲。” 高子明想了想,道:“那山谷与村庄两处加起来的确有三百余人,但并不是薛冲豢养的死士,而是他的众多耳目,这些人不足畏惧,他的势力并不止这区区三百人,而是……” 薛云舟见他顿住,急忙问道:“而是什么?” 高子明迟疑片刻,道:“他最近十来年一直在屯兵,算下来也有近五万人了,他在出事之前还在密谋靠这五万人将摄政王一举击垮。” 薛云舟深吸口气,虽然已经有所猜测,可真正听到时仍觉得心惊肉跳。 五万人虽然不多,可眼下京城兵力空虚,想要动些手脚绰绰有余,更何况这五万人是他的底牌,突然搬出来绝对会让人措手不及。若不是他资金受限,恐怕兵力就远远不止五万了,八万、十万都有可能,那样将更难对付。 薛云舟急忙将地图摊开,迫切道:“他屯的兵在哪里?” 高子明伸手在一处指了指。 “那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高子明摇头:“只知道要掌控京城,具体将如何实施,我并不清楚。”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