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我回来了。”她招呼了正看电视的外婆一声,先跑到厕所把马桶冲了。 马桶水箱上方的墙上,她还特意用白纸写了大大的“冲马桶”贴在那里,也没用。高中的时候还是管用的呢,现在不管用了。外婆对外界信息的认知能力大大地减退了。 她还能自己吃饭,还能自己上厕所,纪安宁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纪安宁快速地洗了手,打开厨房的铁锁,把饭盒里的晚餐热了给外婆重新装回去,嘱咐她:“饿了就吃饭。” 外婆笑:“我待会就给你做饭,今天炖棒骨。” 她还记得从前炖棒骨的事呢。她们都多久没有炖过棒骨了?纪安宁鼻子一酸。 “好,回头我买棒骨给你。”她在外婆额头温柔地亲了一下,又锁好了厨房,飞快地跑下楼。 闻裕咬着烟,抱着手机打游戏呢,看她下来,有点诧异:“挺快啊,做饭这么快吗?” “早上就做好了的,就热一下,老人家吃凉的,对肠胃不好。”她解释。 “干嘛不直接从食堂打饭?”闻裕在路上问。 学校食堂有补贴,食堂的价格其实很便宜。纪安宁要是从学校直接打饭送回来,她外婆不就可以吃口热的了吗?还新鲜,不比她一大早做的强? “我外婆有好几种病。”纪安宁说,“她的饮食必须严格控制。食堂的菜对她来说太油太咸了。” “那你动作够慢的。”闻裕改口,“微波炉一打,两分钟不就好了?” 夕照晒得刺眼,纪安宁抬手挡住眼:“没有。” “哈?” “家里没有微波炉。”纪安宁不以为意地说。 在榆市的时候,她倒还真有一台微波炉,是邻居家淘汰给她的旧的。但后来她过来省会读书,实在没办法把微波炉也带来。 至于到了省会这边为什么不买,闻裕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货色,一怔之下就明白了——纪安宁舍不得花这个钱。 他和她并肩往院子外面走,看着她雪白纤细的脖颈被夕阳洒上一层玫瑰色,颇有点五味陈杂。 怎么能穷成这样? 从学校到光明路,真的就是一脚油的事。 “在那里。那间咖啡店。”纪安宁指给他,“可以停在那儿,门口停车没有拍照。” 悍马停在了路边,纪安宁谢过他,说:“你早点回家吧,待会儿该堵车了。” 她说完,准备拉开车门下车。 闻裕却按住了她手臂:“你晚饭吃了吗?” “我们店长管我晚饭。”纪安宁一边说,一边从闻裕手里挣出自己的手臂。 她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闻裕,以后说话就说话,别老上手。” 闻裕狡黠地笑笑:“不说好了是朋友吗?”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讽刺。纪安宁面无表情:“朋友更不能动手动脚了。” 闻裕微笑向后撤,举起两只手。一副“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的无赖相。 纪安宁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 才同意了不动手动脚的闻裕又一把拽住了她。 纪安宁瞪他,闻裕松开手,问:“几点下班?我接你。” 纪安宁才说“不用”,闻裕就笑:“朋友嘛,别客气。” 纪安宁忍了又忍,说:“我晚上还有一份兼职。”今天周五了。 闻裕怔了怔,才终于收起那副嬉皮笑脸,挑眉问:“怎么还有?在哪,干什么?” “桥南路的酒吧街。”纪安宁说,“那边有公交车可以直接回学校,你不用管我。” 重点根本不在于交通。 闻裕皱起眉头:“做什么?” “卖酒。”纪安宁平静地说。 果不其然,闻裕的目光肉眼可见地凉了下来。 凉凉地看着纪安宁。 “卖酒就是卖酒。”纪安宁平静阐述,“没有别的。” 她明白闻裕的想法,当然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都觉得酒吧里卖酒就不正经。就觉得超市促销和马路上发传单就比卖酒更高尚更纯洁。 可其实,真不正经的女孩,哪个肯苦哈哈的辛苦推销酒水赚钱?高跟鞋一站一晚上,赔笑笑得脸都僵了,还要时刻警惕可能会出现的咸湿手,半点都不敢放松。 闻裕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远处,几秒后,又转回头,说:“做我女朋友的事,再重新考虑一下吧。” 他这会收起了嘲弄、讥讽和嬉皮笑脸,正经严肃的又提出了这个提议。 他又说:“不急,你好好想清楚了再回复我。” 但纪安宁不需要,她第二次拒绝了闻裕。 闻裕皱起眉头。 在前世,纪安宁是绝不会把心里的想法告诉闻裕的。但这一世,不一样了,纪安宁觉得,应该跟闻裕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