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下定决心,要投靠刘秀,赵归也要考虑自己以后的仕途。 眼下劝降铜马军和重连军,就是个千载难逢立下大功的好机会,一旦自己办成了这件事,以后在刘秀麾下,也不用以降将自居,可以挺直腰板,抬起头来做人。 刘秀领兵打仗的本事十分厉害,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刘秀拥有太多辉煌的战绩,但他打仗厉害归厉害,并不代表他内心真的愿意去打仗。 其实刘秀本身是个十分讨厌战争的人,也极不愿意看到战场上尸骸遍野的惨烈场景。 他的理念,一直都深受儒道两家思想的影响,这一点在后来他治国时表现得尤其明显,但凡是好战之人,基本都被他排斥到了权力核心之外。 而与他最亲近的,像邓禹、贾复等人,都是和刘秀抱着同样理念的人。 战争,只是政治手段之一。为了达成政治诉求和目的,其实手段可以有很多种,战争只是其中的一个罢了,而且还属下下策。 不战而屈人之兵,以不打仗不死人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方为上上之策,这一点,在孙子兵法中已经描述得很清楚了。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攻城略地,是所有的手段都已用尽,可还是不管用,才不得不为之的最后手段。 现在二十万众的起义军摆在刘秀面前,让他把这些人都杀了,他下不了这样的狠心,可是若不打败他们,让铜马死灰复燃,以后还是他在河北的最大威胁。 倘若能劝降这二十万起义军,这是最符合刘秀心意的。而前去劝降之人,赵归的确是刘秀心目当中的最佳人选。 刘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倘若赵将军真能说动东山、上淮等人,向我部投降,可是立下不世之功。只是,孤还是不放心赵将军的安全啊,倘若赵将军没有十足把握,或觉其中风险太大,可以不去,孤不会勉强!” 赵归感动得无以复加,他起身离席,向刘秀叩首施礼,说道:“末将出身于草莽,却得大王如此看重,大王隆恩,末将没齿难忘!哪怕为大王肝脑涂地,粉身碎骨,末将亦在所不辞!” 刘秀起身,走到赵归近前,再次亲手把他搀扶起来,说道:“此事,就拜托赵将军了!” “末将必不辱大王使命!” “嗯!”刘秀点了点头。 最终,刘秀接受了赵归的主动请缨,派赵归去往铜马军驻地,劝降东山荒秃和上淮况等铜马军将士。 等赵归走后,中军帐内的众将纷纷说道:“大王,派赵归前去劝降,只怕会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刘秀一笑,转目看向岑彭,笑问道:“君然以为如何?” 岑彭没有理会周围的众将,只是向刘秀拱手说道:“大王英明!劝降铜马、重连,再没有比赵归更合适之人选!” 无论派己方的何人前去,都很做到难取信于人,人家铜马军和重连军都不信任你,又怎么可能会投降? 而赵归则不然,他与东山荒秃、上淮况、齐蓦等人的交情极好,他在这些人面前说话的分量,大过己方这边的所有人。 退一步讲,即便赵归劝降不成,也会大大动摇铜马军和重连军的军心,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己方的取胜会变得更加容易,起码可以降低己方诸多将士的伤亡。 他们正说着话,龙渊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到了刘秀近前,拱手施礼,然后将一个小竹筒递交给刘秀,小声说道:“大王,是云兮阁从洛阳传回的消息。” 刘秀面色一正,接过小竹筒,用指甲划开上面的腊封,拔掉竹筒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一卷布条,展开,里面写着:朱鲔、李轶,现于洛阳召集兵马,已拥兵二十万。 看完这份情报,刘秀皱了皱眉头。在场的众将面面相觑,纷纷问道:“大王,难道,洛阳有变?” 刘秀将布条递给龙渊,让他交给众将传阅。 众人看罢后,面色也都凝重起来。马武脸色阴沉地说道:“洛阳拥兵二十万众,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出兵援助弘农,要么出兵进攻河内!” 洛阳属河南郡,与河内郡一水之隔,隔黄河而相望,近在咫尺。洛阳聚集起二十万的大军,随时可能越过黄河,攻入河内,这对于己方来说,可是莫大的威胁。 铫期幽幽说道:“朱鲔、李轶,出兵弘农的可能性不大,若是他二人想援助长安,早就出兵了,不会等到现在,以末将之见,朱鲔、李轶,十之八九是冲着河内而来。” 岑彭说道:“倘若如此,河内危矣!现河内只有寇太守一人,孤掌难鸣,一旦朱鲔、李轶率兵渡河,寇太守难以抵御。” 刘秀敲着额头,陷入沉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河北的贼军还未平定,河内又要陷入危急。 他沉思片刻,对龙渊说道:“传书冯异、王梁,冯异驻守孟津,王梁任野王县令,驻守野王!两人共同协助寇恂,严守河内,不得有失!”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