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若烟一时语结。 是啊,若是查到最后,那惊天一案当真是盖氏弑君不成,反而连累整座清河王府,连累整个盖氏一族,也连累他被流放十二年,又让他情何以堪?又让她如何忍心向他说出真相? 耶律辰见她不语,眸中皆是失望,摇头道:“你从不曾信过我,是不是?你始终瞒着我在查,是不是?” 不错,她一直在查,可是,她几时不信他? 楚若烟被他的眼神刺伤,大声道:“你又何尝不是?你若非不信我,堂堂王爷,为何尾随我至此?” 她是这么想吗? 耶律辰闭眼,再睁开,已是平日的冷清淡然,转而望向明彦恩,一字字问道:“明世子,你方才的话,可都是真的?” 仍然是平日的语气,也是平日的称呼,不知为何,明彦恩硬是感觉到他的疏离,连忙道:“王爷,臣不过是依御史台所留的一些卷宗推测罢了,并无实据!” 并无实据? 方才他所说的话,分明已经认定,当年,是自己的母后要刺杀父皇,才招来的灭族之祸! 可是,经他自己所查,当年,盖氏一族确实提兵进京,却在逼近城郊时,被朝廷兵马所围,统兵将领尽数成擒。 难道,当真是自己的母后传出的将令? 耶律辰但觉一颗心慢慢下沉,渐渐沉入谷底。 这十几年来,他和盖玉啸二人,先是四处逃避追杀,常常生死挣扎于一线。等到大一些,又慢慢经营,从没有一兵一卒,终于到拥有一些忠心跟随的人马。从四海飘泊,到终于回到上京。从毫无根基,到今日手握兵权。一路支撑他们的,便是母后之仇,盖氏之冤,难道,查到最后,这一切竟是错的? 没有什么母后之仇,也没有什么盖氏之怨,他的母后和盖家,不过是乱臣贼子? 那么,他和盖玉啸的这十几年,又是为了什么? 耶律辰但觉整个人都已僵冷,沉默片刻,一字字问道:“你说,当初盖家提兵的将令,是从景阳宫中发出,御史台有存证?” 明彦恩见他虽然神色平静,可是一双俊眸已变的赤红,心里为难,在他的逼视下却不得不答道:“是!” 耶律辰又再问道:“先将军夫人过世那日,我……我母后曾出宫前往将军府,御史台的卷宗中,也有实据,是不是?” 这一节,若不能解,眼前二人,只怕再也无缘! 明彦恩心中暗叹,却也只能答道:“是!” “还有什么?”耶律辰问,“将军夫人生时,与我母后交好,其外呢?还有什么?” 你还要什么? 明彦恩低声唤道:“王爷!” 耶律辰闭眼,压下心头的一阵酸痛,又再张开,慢慢问道:“父皇登基那日,将军夫人提早临盆,她在宫里都发生什么?” 只因为舒氏早产,跟着难产,才会亏了身子,这一节,看似与两年后她的身亡无关,却关系到宫廷内的一场争夺。 明彦恩摇头,叹道:“那日朝上朝下,宫里宫外,皆是一团混乱,莫说御史台,就是内务府,也只有将军夫人一早进宫的记录,之后乱起,就再没有记下什么。” 耶律辰道:“当真是将军夫人打开城门?” 明彦恩点头道:“此事在内务府并无记载,可是在皇上登基的的启事录中提到一笔,称的却非将军夫人,而是‘县主’二字!” “县主?”耶律辰低声重复,点头道,“内务府的记录,那日在宫里的县主,只有楚夫人一人,所以,便认定是她?” 明彦恩叹道:“皇上登基,只重赏守住宫门整整一夜的楚大将军,于此事并不曾提过一笔,是与不是,臣不敢妄下定论!” 明白了! 耶律辰点头,瞧着他,一字字道:“方才明世子所说的存证,本王要亲自一睹!” 一言而决,不容相拒。 明彦恩看看楚若烟,但见她咬唇默立,也并不反对,只得点头道:“御史台的卷宗,臣无法送去府上,只能劳王爷亲往御史台走一遭!” “好!”耶律辰点头,身子微侧道,“那就有劳明世子!” 现在? 明彦恩错愕。 可是此时的钰王殿下,再没有平日的温润,又岂容旁人说一个不字? 明彦恩无法,只得向门口走,路过楚大小姐面前,脚步微停,与她目光相对,一时却猜不出她的心思,有钰王殿下在侧,又不能相问,只得先行出门。 耶律辰目送他出去,转头又向楚若烟望去一眼,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楚若烟耳听着几个人的脚步声下楼,不知为何,明明喧闹的酒楼,竟感觉到如此的空寂,怔立片刻,咬一咬牙,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