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却不知道他心中的疑惑,急道:“方才楚大小姐夺了小人的马,一人往这里来,不知是否出城,劳杜统领代为一问!” 楚大小姐一个人出城? 杜渐闻言也是一惊,已顾不上揣测张信话中的漏洞,连忙调转马头向城下驰去。隔一会儿回来,凝肃着脸色道:“楚大小姐果真一人出城,已有一柱香的功夫!” 眼看着很快就要闭城,她竟然这个时候出城? 张信脸色微变,马上俯首道:“小人多谢杜统领!”一催跨下马,疾驰穿过城门,片刻间就消失在黄土弥漫的官道上。 杜渐今日值守,并不曾去孝康王府赴宴,自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此刻瞧着张信背影远去,喃喃念道:“楚大小姐怎么会自个儿骑马出城,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略想一想,唤过一名校尉,吩咐道,“你去趟兵部,问可曾有边疆的消息?” 能让楚大小姐起急的,除去钰王,就是楚大将军父子。而此刻,这些人都在边疆。 校尉应命,催马疾驰而去。 出西城门不远,顺着官道左转,再驰三里,便可进入三里湾。由三里湾进入大漠,是最近的路。从官道直走,不出二里,是巡城营的驻兵之地。 楚若烟不瑕思索,纵马径直右转,沿着官道疾驰片刻,便拐上一条小路。 官道再往前去,驰出两个时辰,就是前锋营的兵营,而这条小路却是径直插往小孤山!穿过小孤山,只要再行数里,便可进入大漠。 苍辽的大漠,那里跨度最小,穿过大漠,就是西北边陲,她只要再用两日,就可赶到怀洮府。接连的战报,连番的噩耗,她不能信!她要亲眼看看,亲口问问,战报所报可是实情? 主意拿定,楚若烟的眼神变的更加坚定,手中的马鞭挥出,马儿四蹄翻飞,日暮时分,便已赶到小孤山。 早春时分,小孤山下的泉水已经解冻,楚若烟在泉水边略停,取几个包子喂马,又将泉水饮饱,这才又再上马,径向大漠而来。 上京城中,如今早已是春暖花开,而这漠上的风,却仍带着清寒之气。 楚若烟今日赴宴,穿的甚是轻薄,穿过小孤山时已觉微凉,此刻驰到漠上,有风吹来,瞬间吹透衣衫,更觉寒冷。 楚若烟缩缩脖子,抬头望望夜空,分辩一下方向,向西北略略偏西的方向疾驰。 月移中天,将近三更时分,终于在沙丘间,看到一片起伏的断墙。 苍梧古城! 楚若烟轻吁一口气,一鼓做气,纵马驰入古城,也不将马留在城外,却径直牵入城中。 从一年多前,楚若烟在苍梧古城宴请过胥狼国太子赫连星烁之后,当初搬来的一应用具便不曾运走。 楚若烟取水饮过马,寻到一支当初留下的牛油巨烛点燃,自个儿往城中的石室而来。 想当初,那许多公子、小姐留宿苍梧古城,分左右两侧的石室而居。男子在左,女子在右! 楚若烟脚步微一迟疑,便向左侧而来。左侧的甬道里,最里一间,当初是赫连星烁所居,在那里,她巧谋设计,令赫连星烁收了元甄儿,促成苍辽、胥狼两国联姻。 而在离那间屋子不远,一个转角之处,却是耶律辰所居。 楚若烟脚步略略迟疑,却还是向那屋子而去。 屋子门口的屏风未撤,却已覆上一层灰土。转过屏风,但见还是当初那张木榻。木榻上的被褥收起,露出木榻上大木的纹路。 楚若烟怔立片刻,也无心打扫,自榻下拽出装被褥的包裹,径直展开,和身躺了上去。 经这几个时辰的纵马疾驰,她整个身体早已疲惫,此刻躺下,用的是当初耶律辰所用的被褥,心底,便似他人在身边一般,阖上眼,不过片刻,就已沉沉睡去。 古城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偶或,远处的马儿传来一声响鼻声,紧接着,又再归于沉寂。 被褥是上好的锦缎、棉絮,这古城地处大漠,又极为干燥,并不曾有一丝损毁。楚若烟整个人裹在被褥之中,可不知为何,睡梦中,却仍觉寒冷,缩缩身子,将自己更深的埋了进去。 睡梦里,鼻端,似乎又嗅到耶律辰的气息,耳边,听他温文的声音一次次唤道:“若烟!若烟!若烟……” “九哥!”楚若烟低喃,整个人在枕上辗转,一声声问道,“九哥,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可是任由她如何呼唤,却无法瞧见耶律辰的身影,而他的呼唤,也渐渐飘散,像这空气中的尘埃,渐渐无踪。 “九哥!”楚若烟大急,纵声大喊,可是那声音却没有为她停留,终究归于沉寂。 “九哥,你不要烟儿了?”楚若烟落下泪来,哽声低问。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