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又从头抚起。 这下转的突然,贝妤手指略停,又再很快跟上,乐声竟没有一丝错乱。 楚若烟等前奏抚过,启唇唱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最后一句唱过,又再重复,“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轻柔的歌声,于园子上空回旋,反反复复,荡气回肠。 众小姐听的如痴如醉,整座彩棚一时都静寂无声,怔怔的瞧着抚琴的二人,直到楚大小姐的歌声越来越低,琴声越来越缓,渐渐变为沉寂。 贝妤一手按在琴上,垂头沉吟片刻,低声问道:“妹妹此曲,不知何名,竟然一美至此!” 怎么,连她都不知道这琴曲何名? 彩棚众人皆惊。 楚若烟微笑道:“姐姐神技,若烟拜服,此曲名为《击鼓》,唱的是一个女子对男子坚定的承诺!” 明彦君诧异问道:“怎么,贝妹妹不曾听过?” 贝妤摇头,长叹道:“楚妹妹胸中所学,怕我们穷尽一生,也不能得其万一!” 明彦君咋舌道:“妹妹不曾听过,却配合的如此妙到毫巅,当真是令人惊服!” 楚若烟点头,起身向贝妤一礼,诚心道:“方才妹妹顽皮,实则是想将姐姐一军,不想姐姐神技,一至如此,妹妹实是不曾料到!” 贝妤含笑道:“姐姐不过是和音,哪里能与妹妹相比?” 听这姐妹几人一说,众小姐这才回过神来,不知是谁领头,立刻爆发出一阵掌声。 是啊,楚大小姐胸中所学,确实不是旁人能及。只是她自幼就如此精灵古怪,虽说惊讶,却并没有多少意外。意外的是贝妤,虽说贝妤的琴技在小姐中出类拔萃,可是完全没有听过的曲子,竟能配合的如此妙到毫巅,当真是令人震惊莫名。 一时间,小姐中一片赞誉之声,贝妤含笑谦让,楚大小姐却全盘接受,细细向众人讲解曲中之意,心底却不禁暗暗吐舌。 这是《诗经》中邶风的一曲,放在她之前的时代,几乎人人耳熟能详,可是放在这一时空,竟不曾有人听过,她可当真是贪天之功,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死人气的蹦起来。 楚若湖见楚若烟又出风头,心中又妒又恼,咬牙向她连瞪几眼。 一阵热闹过去,众小姐连请几次,见楚若烟没有再抚一曲的意思,才渐渐散开,自与小姐妹去说笑。 贝妤才抬抬眼皮,似笑非笑瞧着二人道:“你们两个,捣什么鬼?” 楚若烟抿唇笑道:“不过是卖弄罢了,能捣什么鬼?” 贝妤向她一瞪,轻哼道:“莫说我瞧不出来,你们必然是给王二小姐下套!” 啧啧! 知己啊! 楚若烟含笑向她斜睨。 明彦君轻笑道:“贝妹妹灵慧,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竟配合的如此巧妙!” 楚若烟笑道:“若非贝姐姐配合,怕没有这么容易!”说着话,目光向方才王亦微所坐的位置望去一眼,而那里早已人去椅空。 明彦君低声道:“你歌声刚起片刻,她就匆匆而去!” 楚若烟垂眸,掩去眼底一抹冷意,轻哼道:“过一会儿,怕有热闹瞧了!” 王亦微多智,可是多智之人,往往多疑。方才明彦君与明彦恩在彩棚外说一会儿话,随后楚若烟又与她在棚外立那一会儿,若她们一昧只说王宜修如何如何,怕王亦微必不肯信。可是姐妹几人只笑语几句,便转到抚琴上,一个从未出过棚子,也不曾与耶律辰和明彦恩私下接触的贝妤掺和其中,反而令王亦微心中无底,必然要查个究竟不可! 明彦君向她瞥去一眼,微微点头,又觉心里不稳,低声道:“她虽上当,可是我们不曾与钰王和我大哥透个消息,莫要劳而无功才好!” 楚若烟低笑一声,摇头道:“无防,方才韩立就在棚子外头!” 明彦君:“……” 我怎么不曾瞧见? 楚若烟轻叹道:“三哥出兵之前,放心不下,命他贴身护我!” 所以,楚大小姐要想传信儿,轻而易举!如此一来,所有的计划,就变的天衣无缝! 明彦君暗暗点头,心里说不出的赞服。 这个丫头,旁人虽知她自幼精灵古怪,可是她机灵外泄,又掩藏在欺横霸道的外表之下,又有谁会想到,还有如此的智计?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