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不离皓腕左右,瞧着这赏心悦目的美景,等她收回手才调开视线,慢慢夹起鱼丸子吃了,鱼肉紧实又嚼头,和着鲜辣的口感滑入腹中,他颔首道:“味道不错。” 提筷用餐的姿态优雅,美人用餐十分好看,重岚却狐疑地看着他,见他脸不红气不喘,只是长长的睫毛被热气熏蒸上了几点水珠,静谧美好,她却理解不能:“你不辣吗?”他那碟子她明明放了不少干椒。 晏和摇头:“没觉得。” 她不死心地又给自己调了碗辣碟子,被辣的倒抽几口气,嘴唇发胀:“好辣。” 他把自己的辣碟子往前推了推:“你尝尝这个,这个不辣。” 重岚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您的碗...” 他并无所谓:“我只用了一回。” 她犹豫片刻,还是夹起片白菘蘸了蘸,顿时觉得一股子热气从嘴里直冒到天灵盖,眼泪都被辣味冲了出来,被呛得咳了几声,又怕失态,忙用绢子捂住眼:“大人骗人,这还叫不辣。” 她眼睛被挡着,瞧不见晏和眼里的促狭神情,只能听见他温柔的声口:“这是你亲手做的。” 这人辣手起来固然吓人,但温柔体贴的时候更让人招架不住。她有些尴尬,用绢子掖了掖眼角,哑着嗓子道:“大人有心了。” 他帮她在背上轻轻拍了拍,又端来甜汤喂她:“喝点这个,去去嘴里的辣味。” 重岚只喝了两口就推开,心里还惦记着一桌菜:“不敢再吃了,再吃就吃不下饭了。” 她说完又烫了几片羊肉和鸡肉进去,再把素材每样选了点也下进锅里,等菜熟的时候极其无聊,有人在她又不好饿死鬼似的一直盯着锅里看,便笑着闲话道:“我小时候和我娘也常吃这个,我娘是北方人,能吃辣,却不许我吃,我只能干看着。” 她说完抬眼悠悠地看着夕阳渐沉的天空:“有时候夏天的晚上,她就命人在院里葡萄架下摆上炉子做火锅给我吃。仔细想想,这几年在外头应酬吃的饭不少,正经的家常饭倒没吃几顿了。” 晏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那跟我的这顿呢,算是应酬还是家常?” 她随口道:“家常吧。”她说完才觉着不对,看到他笑意加深,画蛇添足地补了句:“在家里吃的,自然是家常。” 这话怎么答都不对,答应酬像是在敷衍他,答家常他又不是自己家的人。 他牵唇而笑,似乎别有深意:“是啊,是在家里吃的。” 重岚装没听见,低头给自己夹了片牛肉,他忽然问道:“这应当就是你们家祖宅了,怎么不见你说的葡萄架?” 她叹了口气:“当初三房出事,二房也跟着受了牵连,我娘好些心爱的首饰都被迫当了出去,更别提宅子,能保下这几进院子已经算不错了。”她一指这院子:“这院子也不是我当初住的,我小时候住的早都被拆了。” 晏和挑了挑眉:“那令尊呢?”妻子典买首饰,女儿没有安居之所,怎么看都是一家之主的失职。 重岚面色不经意地一沉:“他自然是跟妾室通房厮混去了,还能做什么?”她爹和重大伯一个德行,宠妾灭妻! 他慢慢地道:“我跟令尊不同。” 重岚微怔,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知怎么接话,只好含糊道:“大人惊才绝艳,是国之栋梁,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他瞥了她一眼,却也不想逼她太紧,两人一边闲聊一边用饭,都觉着心里畅快,连带着她对着他总有的紧张感都去了不少,眼看着用的差不多了,她瞧着他心情不错,清了清嗓子:“大人,我有话跟您说。” 他随意应了声,低头专心帮她剥虾,他头回做伺候人的活儿,手法还有些生疏,不过好歹探花郎的脑子也不是白长的,没一会儿一颗完整整的大虾就落在她碗里:“吃吧。” 她依言吃了,又皱眉道:“您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用干净的巾栉仔细擦手,一边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他偏头而笑,随即摆出一副端正的神色来:“要是情话就算了,隔墙有耳,还要回房说吧。” 谁要跟他回房了!谁要跟他说情话了!重岚恼着脱口道:“不是!” 他拧了下眉头,随即舒展开,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吧,依了你,就在这儿说,我听着就是了。” 重岚脑子被他搅的一团乱,嘴巴开合几下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果断转了话头:“大人不知还要在我这儿住几日,所谓‘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为了避免人家说闲话,还是立几个章程,约法三章了才是。” 他面上古怪地看了她几眼:“你我坦坦荡荡,别人有什么闲话好说?”他忽然挨近了,声调暧昧起来:“还是你觉着我和你不清不楚?” 重岚这回学乖了,压根不跟他搭话,继续道:“我回头会派几个嘴严的底下人专门服侍您,宅里还有空院子,我回头命人收拾了您挪过去,对外就称您是我生意场上的朋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