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姑母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一家人说这些外道话做什么?我听说老大那个不要脸的又来你这里闹腾了,没被他讨到什么便宜吧?” 重岚听她这般形容重大伯,没忍住笑出来:“倒也没什么,只是大伯见我病着,要来帮我管事罢了。” 重姑母冷笑道:“他胃口倒不小。”说着又叹息道:“我家里婆婆这些日子又在寻事,拘着我不让我出门,这些日子也腾不出空来帮你。” 重岚忙挽住她的胳膊:“这有什么,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哪能时时刻刻顾着我?” 重姑母见她体贴,心里欢喜,又闲话了半晌才问道:“我上回给你提的张家少东家不是个好东西,这人不用考虑了。” 她这些年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姻缘运一直不好,累的周遭人都替她急,重岚想到那被拐到勾栏院的张少东家,心里一阵心虚,咳了声道:“姑母说不好便不好吧,回头再找就是了。” 重姑母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忽然想到一事儿,递出张帖子来:“这是你姑父的上司张知府下的帖子,还要带女眷过去的,你两个堂姐在婆家,到时候你便跟我一道过去吧。”她说着又压低声音道:“听说他这次请的人不少,好些公子少爷也要去,你好生装扮一番,没准婚嫁之事就水到渠成了呢。” 重岚尴尬地道:“姑母...您这是何必呢?我这身份不尴不尬的,去了怕是不大好。” 重姑母拧她一把:“我这还不是心疼你,你倒还推三阻四上了。”她素来雷厉风行,已经起身道:“记住了,三日后,到时候可别迟了。” 好容易送她离开,重岚头疼地摇了摇头,转身回房拨算盘对账目了。 她自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旁人却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一大早就把她捉起来梳妆打扮,重家人大都相貌俊美,而且不论男女长相都偏于靡艳妖媚,清歌可是下足了功夫,选了身颜色淡雅的绣折枝花卉果绿色缎子圆领直身袄,下身配着白色百褶裙,桃心髻上簪了八宝簇珠白玉钗 ,这一身配的清雅秀逸。 上妆的时候清歌斟酌许久,还是选了极素淡的妆容给她画上,又用脂粉稍稍掩住上挑的眼尾,一边抱怨道:“人家姑娘家都是往艳丽了打扮,独独您只能往素净了穿戴。”打扮完又笑道:“不过您穿什么都好看,淡妆浓抹总相宜。” 重岚侧眼去瞧打磨的光溜的铜镜,即使上了妆也遮不住媚骨天成,一颦一笑自有股媚意透了出来,长的实在是...太不正经了。 她讪笑,重家人天生就是狐媚脸,她又笑着摇头道:“这算什么,当初三房有位堂叔,那长相才是...”她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像是想到什么禁忌似的。 清歌虽然好奇,但见她不说,也不会紧着追问,收拾停当后便扶着她上了马车。 张知府倒是个雅人,设宴的地方不似寻常人设在府里,而是在秦淮河上买下几艘画舫,请人来画舫里谈笑取乐,他这时候坐在当中最大的邀月画舫二层,正小心翼翼地探着对面人的神色,笑道:“您在边关镇守辛苦,我心中着实钦佩,自打知道指挥使回来,便总想着要宴请您一回,今日特地为您设了宴,下官先敬您一杯。” 晏和摆摆手,轻轻一哂道:“张知府客气了,都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哪里谈得上辛苦,让你这般破费,我如何好意思呢?” 张知府知道这杯酒不是这么好敬的,便从容地放下酒杯:“秦淮河素有之名盛于天下,素有‘清波荡漾柳围堤,菡萏娇柔媚眼迷’之名,大人务必游玩尽兴才是。” 晏和嗯了声,倒有些心不在焉,忽然问道:“我听说张知府府上有位极有名的治脑疾大夫,不知可否请他来齐国府一趟?” 张知府一怔,随即了然了,晏和这人并不是肯随意赴宴的人,这回难得来宴饮,竟然是有事要嘱托,心里把晏家人都过了一圈,没听说哪个头脑有毛病的,不过想归想,答话却不耽误,笑道:“大人不嫌他医术低微,我便让他去府上走一遭了。” 晏和神色这才略有和缓,张知府暗自纳闷,到底是什么人让他这般上心,不过他既然讨了巧,便趁机邀晏和到船头游览。 这时候画舫还没出游,只是停靠在岸边,岸边有好几户接了帖子的人家准备登船,当中有一户人家的女眷从靛蓝绸布马车里款款走了出来,装扮虽然淡雅,但举手投足自有股婉媚风韵,硬生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