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渊又岂看不出她的打算,直接了当道:“孙儿本不欲过早成亲,若是非要选妃,就汝阳侯府的三姑娘吧,皇祖母前几日不是还夸她是个懂事的?既然如此,就她吧。” 汝阳侯府的三姑娘? 沈曦的妹妹? 太后脸上的笑微微敛了些,“她今年才不过十四,年龄终究有些小,前段时间克人的事又闹得沸沸扬扬的,虽然是恶人使坏,却有不少信的,她又刚退了亲,你父皇定不同意。” 太子眼底溢出一抹冷意,“又不是让他娶。” 太后被他噎得有些说不出话,半晌才叹息一声,“这话可不能当着你父皇的面说,曦丫头已经嫁给了你大皇兄,你却娶她妹妹,算怎么回事?就算沈穆峻仍在世,都不可行,她是沈曦一手带大的,跟姐姐感情极深,万一以后生了旁的心思,你防不胜防。” 顾景渊神情仍旧很淡,“她什么样,孙儿心中清楚,我既然敢娶就不会怕。” 见他态度坚决,太后微微叹息,几个皇子年龄都不小了,背后都有不少支持者,皇上定然想为太子选个厉害的外家,她想说,若真喜欢不如就纳了侧妃。 可是想到沈曦,话到嘴边又顿了一下,道:“哀家跟皇上都比较中意将军府的嫡次女,想必你心中也清楚与将军府结亲能带来什么。” 想起母后的一生,太子的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当今圣上未登基前与皇后本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佳人,出宫建府后他便娶了她为三皇子妃,可惜成亲三年,她始终没能怀孕,一是为子嗣,二是因联姻可以带来巨大的利益,他便接连纳了李氏和薛氏为侧妃。 母后大度,甚至亲自为他张罗此事,可是顾景渊却清楚她心中断不会好受,直到他出生,母后才高兴些。顾景渊小的时候,每次父皇召旁人侍寝时,母后脸上的落寞,都让太子恨不得捅他一刀。 清楚太子对皇上颇有微词,皇后劝了他不少次,说什么父皇活得也很辛苦,为了制衡,很多事不得不做。 太子却始终瞧不起他的行为,难道跟旁的女子多睡一次就能睡出天下来?现在人死了,才不碰后宫的女子,再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又有何用?李贵妃固然是害死母后的刽子手,在太子心中,最恨的却是皇上,因为真正让皇后伤心的人是他。 想起往事,太子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周身的气息也有些冷,“若是非靠联姻才可坐稳太子之位,这个位置孙儿不要也罢,他爱给谁给谁吧,皇祖母若无旁的事,孙儿便退下了。” 这是近两年,头一次见他如此生气,太后也没好继续劝。 太子的这番话没多久便传到了皇上耳中,他气的当即砸了手里的杯子,声音冷得渗人,“行行行,他厉害!这个不屑那个不屑!他有本事就硬气一辈子!朕倒要看看他以后怎么收场?” 怕他气出个好歹,太后特意来了乾清宫一趟,她一身盛装,雍容华贵的很,年轻时同样是个美人,相较于当今圣上的暴躁脾气,她的脾气要显得温和的多。 见她来了,皇上连忙站了起来,他一向孝顺,硬是压下心中的怒火,搀住了母后的手,“母后怎么来了?” “你说哀家怎么来了,大老远就听到你在摔杯子,还嫌火气不够大?” 他明明正值壮年,身体却大不如以前,郑公公不止一次地说他几乎成宿睡不着觉,最近又时不时上火,单鼻血就流了好几次,太后仅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心疼。 想起太子,皇上心中仍旧满是压不住的火气,“他也就仗着朕拿他没办法!若非朕答应了敏儿多多包容他,就冲他这臭脾气,早将他发配边疆了!” 太后就是怕他心中憋火,才跑了这一趟,她叹口气道:“你也别气,阿敏的离去本就是他的心结,他头两年整日闷着连句话都不说,哀家瞧着都心痛,现在总归像个正常人了,等成了家,知道当家的难,总归会收敛些。他本就不喜把亲事当成政治的牺牲品,这个时候反对,也实属正常,哀家却未曾料到他竟然有心娶黎丫头。” 当初他将阿黎带回宫时,是皇上派人将阿黎送了回去,自然知道两人有些渊源。甚至知道太子帮她的事,不然皇上也不会特意在宴会上将阿黎唤到跟前。 皇上一双眼睛阅人无数,同样不喜欢心思太过深沉的,阿黎性子柔和,一双眼睛又极为干净,其实皇上对她印象并不差,只不过觉得这样的小姑娘,多少不适合进宫。 皇上的怒火稍微收敛了些,“他未必有多喜欢,依朕看,不过是想跟朕作对罢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