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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千钧一发间,他从兜里抓出一枚硬币,那硬币上沾着火光,猛地往那只掐住他脖子的手腕上一按,“呲啦”一声,那手差点被烫糊了,本能地一松,宣玑蓦地躲开,与此同时,盛灵渊的钉子钉进了手心的血窟窿里,钉子这头进那头出,擦破了宣玑脖子上的一层油皮——幸亏他躲得快,不然得让老魔头一起穿成糖葫芦!

    盛灵渊毫无诚意地说:“抱歉,事从权宜,没想伤你。”

    宣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问候您妈。”

    一个人猛地被盛灵渊从虚空中拖了出来,正是阿洛津——眉心有血洞,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位。

    抓住阿洛津的一瞬,周遭所有回忆的情景全部破裂,他们又回到了那个阴森的巫人塚里。

    盛灵渊出手极快,而且毫不犹豫,一眨眼的光景,阿洛津四肢,胸口全被钉上了钉子,他怨毒的目光却瞪在宣玑身上。

    “你瞪我干什么?!”宣玑气急败坏地捂着脖子,冤得胃疼,“他是拿我当诱饵引你出来,那个记忆里的丹离根本就是他老人家自己精分的!怎么魔头圈里还有阁下这种傻狍子?”

    阿洛津对这种现代汉语和网络流行语交杂的口音适应不良,一个标点也没听懂,依旧是仇恨地瞪着宣玑。

    盛灵渊轻轻一挑眉:“小鬼,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宣玑心说用力清了一下沙哑的嗓子,假笑:“您说自己因为留恋,容易被困在少年的记忆里,让我提问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

    相识一场,他早发现了,这老鬼根本一点人性也没有,哪来的多愁善感?

    阴沉祭文天打雷劈的反噬他都不在乎,区区一个溯洄咒就想让他乖乖把记忆亮出来?做什么美梦呢?

    盛灵渊从宣玑的表情上判断,这小鬼虽然嘴里说的是人话,肚子里恐怕已经把自己祖坟都骂翻了,泰然道:“嗯,知己。”

    “丹离这个重要人物不露面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打算拿这个人做文章。”

    “丹离本来就不以真面目示人,”盛灵渊说,“就算不遮脸,也必带着人皮面具,你们后世流传的‘面如好女’,只不过是他最常用的一张面具。阿洛津至死也没见过他的脸。”

    宣玑冷笑:“是啊,要不然你拿什么钓鱼?可是不露脸归不露脸,这个人一直在你身边,扮演重要角色,在你记忆里却还不如侍卫存在感高,这说明你在压抑自己的记忆,避免过多地想起他,否则后面的戏容易唱砸——陛下,我就算数学不怎么样,好歹也经过九年义务教育,那记忆有三个人的视角,您是觉得我不识数吗?”

    这个逻辑其实很简单——如果“溯洄”咒里是盛灵渊的记忆,那么全部的视角肯定都是盛灵渊本人。

    可仔细分辨,那里头却有三个视角:阿洛津、盛灵渊,以及一个最诡异的——丹离。

    其中,丹离视角是最后才出现的,非常隐蔽,而且内容很少,就是巫人族躲进山洞,人皮傀儡点燃祭坛的那一小段——人皮傀儡是丹离操纵的,所以它的视角应该就是丹离视角。

    一个人的主观记忆一般不会有视角变化,何况是这么流畅的视角变化,人格分裂也不行,因为他不可能“记住”自己不在场的的事。

    所以这个“溯洄”里的记忆,绝不是一个人的。

    他俩被卷进记忆深渊里的时候,第一个场景是巫人族救受伤的小皇子,巫人族的少年族长和盛灵渊第一次相见,那其实是阿洛津的记忆。因为当时盛灵渊是重伤状态,昏昏沉沉地被族长背上山的,他很难注意到被惊醒的巫人族的山坡全貌。

    他俩在记忆里碰到的第一个主要人物也是阿洛津。

    盛灵渊这老鬼应该是那时就反应过来,这个“溯洄”里除了他俩,还藏着施咒人。

    所以一开始在少年鸡毛蒜皮的往事里逡巡不去的,根本不是盛灵渊这个没心没肺的货,而是阿洛津本人。盛灵渊让他“提问”,也是给阿洛津提的——否则就以这老鬼对自己心志的控制力,他用得着别人帮?

    宣玑:“记忆里一些大事的时间点,跟我所了解的历史框架相符,所以我判断记忆应该基本是真的……不过大多数都是他的吧?”

    阿洛津可能想让记忆看起来像盛灵渊自己的,所以回忆的都是两人之间的事,可那些少年相处的细枝末节都太鲜活了,像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巫人族兴衰起落的真相,几乎有一点“倾诉”的意思,还是露了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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