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左依河的发音不准,总是把阿梨叫成阿伊,苏梨实在纠正不过来也就随她去了。 苏梨喉咙干得厉害,拿着那馍馍没有一点食欲,左依河撞了撞她的手肘,催促她快点吃,不想浪费别人一番好心,苏梨咬了一口,嚼了半天才艰难的咽下。 左依河一脸期待的看着她,苏梨又扯出一抹笑:“好吃,谢谢!” 左依河忙绷着脸摇摇头,意思是让她不用这么客气,苏梨微微一笑,低头还要继续吃,无意中看见左依河的右手掌心似乎有伤,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腕。 左依河吓了一跳,想推开苏梨却没成功,苏梨死死的盯着她手心的伤。 那是用烙铁烙上去的印记,外圆内方,方形中间是一个跪着的女人。 这是胡人祭祀用的祭品标记。 一般有重大事宜,胡人都是用动物献祭,左依河手上怎么会有这个标记? “怎么回事?” 苏梨沉声问,因为陡然的情绪激动,脑袋变得晕乎乎的。 自今年开春以后,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成了,不知是不是整日待在王宫没有活动的原因。 左依河本来还想隐瞒,见苏梨认出这烙印有什么意义,便放弃挣扎垂下头去。 然后苏梨听见她说:阿伊,我要走了。 左依河一生都在胡地,她是被忽可多强抢来的,忽可多待她向来不温柔,后来忽可多死了,她的日子更惨,和被卖进勾栏院的女人差不多,她能去哪儿? “你要去哪里?有人陪你吗?” 苏梨追问,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左依河面上却带了笑,她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一道闪电忽的闪现,陡然明亮的光将她眸底的期望照得清清楚楚:“去见神明。” 神明?这世上哪有什么神明? 苏梨想反驳,左依河向往的眼神染上一丝悲凉,苏梨失声,突然明白她已经知道见神明是假,死亡才是真的,但她没有悲伤,只有解脱。 “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苏梨突兀的说。 胡人的祭祀向来隆重,当所有人都专注于筹备祭祀的时候,王宫的守卫是最松懈的,左依河是胡人女子,不像苏梨太过娇小,不管怎么伪装都能轻易被识破。 左依河还听不懂长的句子,只听到‘离开’这两个字,她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苏梨会说这样一句话。 不过片刻后她笑了起来,感激的摇摇头。 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叛离了族人,死后灵魂也不能回归,她不想这样,而且就算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她的根在忽伦,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 这种观念早就刻在她脑子里,就算没有铁链拴着牢房困着,她也永远都不能离开。 苏梨觉得有点悲哀,这种感觉在她第一次听见顾远风说自古女子以夫为天的时候也曾出现过,那时顾远风说,他愿以后的女子自有诗书气质华,愿女子也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那时苏梨尚且年幼,他打破了她脑子里的枷锁,不然名声被毁之后,她会听从苏良行和祖母的安排,心甘情愿被沉塘。 所幸,她遇到了先生。 苏梨拿着馍馍出神,左依河见时辰不早了,和苏梨告别匆匆离开。 胡地粮食产得少,开春以后,忽鞑派人把去年允诺给远昭的贡粮运走,上贡以后胡人自己的粮食就变得拮据起来,苏梨更是从一日两餐变成了一日一餐。 左依河给的馍馍很珍贵,苏梨强迫自己全部吃完,没多久,暴雨如期而至。 胡地的雨来得及,卷着狂风,在上空发出呜呜的声响,听得人心头发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