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骂得理所当然,完全忽略了地上那块同样是用来作弊的护心镜。 陆戟没有吭声,微微阖着眼睛靠在墙上任由高大海帮自己包扎伤口,累极了还没缓过来。 包扎完,高大海极有眼力见的准备离开,退到门边,陆戟复又睁开眼睛:“陛下,可以让御医去帮顾炤诊治一下吗?” 他坚持叫扈赫的本名,语气平平,倒也并没有卑微的恳求。 楚凌昭还没说话,高大海脸上所剩不多的肥肉就颤了颤。 我的个乖乖,那个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啊,万一诊治的时候被他摸出点什么暗器捅死了岂不是很冤? “他现在叫扈赫,是胡人的勇士,一刻钟前险些杀了朕的镇边将军,朕有什么理由让远昭的御医为他诊治?” 楚凌昭冷声问,身为君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像陆戟这样凭感情做事。 “他可能知道胡人来京的意图,陛下可以留他一命。” “大理寺的刑讯手段有很多,朕为什么不对他严刑逼供,反而要如此厚待于他?方才他的言语之间,可是早就对远昭失望透顶!” 一个对远昭皇室早已失望透顶,只想倾覆这个王朝的人,对楚凌昭来说,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的隐患,他没有必要留下,给这个王室带来任何的震荡。 陆戟知道楚凌昭这句话背后隐藏着什么,略加思忖,他平静开口:“陛下,他不怕死,也不惧任何刑罚。” 顾炤是顾云修的儿子,大理寺天牢现存的很多刑具,都是他小时候的玩具。 顾炤不怕死,相反的是,楚凌昭应该怕他死。 安无忧十岁那年就不便出门,从李勇的花名册可以看出,安无忧是从三年前才开始谋划宫乱一事的。 如果安无忧在更早的时候与胡人勾结,他是通过什么渠道,与忽鞑达成共识的?忽鞑又是通过什么了解安家与皇室的龃龉,从而信任并支持安无忧暗中策划那一切的? 这些事情,细思极恐。 而符合这一关键枢纽的人,只有顾炤。 顾炤的出身和聪慧,让他对远昭的一切了如指掌,皇室的辛秘,京都与边关的通信往来,以及皇城中的兵力部署都在他的掌握范围内。 如果是他主动投诚忽鞑,无异于是将一份活生生的远昭地图送到了忽鞑面前。 长达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忽鞑京都安插无数细作钉子,甚至有人混进了朝堂后宫。 谁也不知道这些眼睛都藏在什么地方窥视着整个王朝的运转。 忽鞑带着使臣团大摇大摆的进京,他们却对他的意图还没有一星半点的认知,若到时他将所有的钉子运转起来,远昭国恐怕在劫难逃! 楚凌昭在这样紧急地时刻赶来看陆戟为的也就是这个,他绷着脸沉思,肩上顶着远昭的万里河山和不计其数的黎民百姓。 若此举失策,将血流成河! “你确定能让他开口?” 楚凌昭问,他需要一个确切的坚定的回答。 “坦白说,臣没有把握。”陆戟如实回答,上了药以后,伤口的麻意渐退,痛觉一点点苏醒,他不由得微微皱眉,忍着痛继续道:“不过只要陛下能确保他的安全,就会钓出不少人来,顾炤的口不容易开,那些人的口却是可以撬开的。” 就像楚凌昭安排使臣团住在安家的道理一样,要钓鱼,总是需要饵的。 “朕知道了。” 楚凌昭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转身要走,陆戟捂着肩膀起身,动作艰难的跪下:“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 “请陛下带阿湛来天牢一下,臣交待他几句话,然后陛下便可带他去见顾炤,若……”陆戟停顿了一下,许是因为肩膀的伤,又许是因为心中无法对旁人所道的痛,后面的字句变得艰涩拗口:“若由阿湛去问,顾炤也许会开口。”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