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幼年幸福,家庭和睦,纵使邹氏再刻薄待沈玉芝也是百般呵护,她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对亲生子下如此狠手的母亲。 她想起凌越曾说过,并不是有血缘便能被称为家人的。 他们何止不配做家人,连人性都丢失了。 “往后我来做你的家人。” “我的爹娘便是你的爹娘,我的兄长……” 周围人潮涌动,凌越掀开她帷帽的一角,低头亲上了她的唇。 兄长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 - 沈婳原本是想推说病了,但太后召见,传旨太监都已经在门口了,她便是想找理由也已经晚了,只得不情不愿地坐上了马车。 她已有小半年没进宫,望着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宫道,居然有了些许陌生感。 过往的岁月里,她曾把这个华贵的地方,当做她未来的家,不想这却是个巨大无比的牢笼,好在她挣脱了。 沈婳站在永寿宫殿门外,驻足仰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她还以为不会再有踏进此处的机会,没想到还是来了。 见她停下,身旁的大太监小声地上前提醒:“沈姑娘,咱们到了。” 她才收回目光,跟着人进了殿内。 太后常年住在五台山,永寿宫鲜少有人居住,但依旧是清扫的一丝不苟,她一走进就闻到了股淡淡檀香,东暖阁内,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歪在炕上。 听见通禀声她才缓缓睁开眼,她的眸子是浅棕色,此刻略显混沌,早已无记忆中的明亮锐利。 凌越的眉眼有三分像她,即便如今满是皱纹,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何等芳华。 她规矩地福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掌事姑姑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她方抬头朝这看来,像是辨认了许久,才露出个慈善的笑。 “是婳儿来了啊,怎么对哀家如此生疏,来,到哀家身边来。” 沈婳微微一顿,她对太后的心情也有些复杂,毕竟她幼年时待她算是极好,甚至旁人都说她待沈婳胜过亲孙女。 可知晓了凌越的事后,她又对这个尊贵无比的老太太提不起半分的好感,不等她犹豫,掌事姑姑已经搬来了锦凳,她只得沉着气缓步上前。 许是在五台山清修久了,太后身上也沾染了佛香,她低垂着眼眸,锦凳也没做踏实,准备随便说两句伺机辞行。 不想太后却对她很是喜欢,握着她的手,上下仔细地打量,“哀家听说了你与维舟的事,这事怪不得你,是他自己没福气。”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她都只简单的应和。 过了会,太后才长叹了声气,“婳儿这是在怕哀家吗?” 沈婳即便心中不喜,也不敢表露出来,说了句不敢,这才微微抬起头,而后便对上了太后的那双眼。 方才离得远她看不清,这会凑近了她才察觉哪儿不对。 太后的右眼似乎呆滞的有些不同寻常。 在她迟疑的片刻,太后已自嘲地笑起:“还是吓着你了吧,别怕,哀家的这只眼前几年便被佛香熏盲了。” 还真是被她说中了,心盲眼也盲?! 第59章 “您的眼……” 沈婳说出口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她这都能算是大不敬了,立即离座起身要下跪,却被太后给拦了。 “无妨,你年岁还小,初次瞧见难免觉得害怕,起来吧。” 苏太后的手中攥着佛珠,缓慢地拨动着,她面色如常淡淡地道:“哀家前几年勤于诵经礼佛,不慎被佛香熏了眼,这只眼才瞧不见了。” 沈婳坐回锦凳上,心中却依旧诧异,大雍以武定天下,并不似前朝那般信奉佛教,像她祖母那般信佛的人,京中本已算少数。 而她都贵为太后了,儿子是皇帝孙子也会是皇帝,天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