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人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径自走出了屋,朝着学堂走去。此刻学堂大门已经关了,却有个孩童坐在房檐下,嘟嘟囔囔背着什么。 见到他靠近,那童子立刻笑了出来:“狗儿哥怎地来了?正巧我今日教的那段书记不牢,快背一遍听听。” 他的模样,其实有些不好,左颊印着枚硕大胎记,笑起来愈发显得古怪。那被称作狗儿的少年却不在乎,张口就背起书。那童子听得连连点头:“对对,我说怎么有些不顺,原来是背岔了两句。” 解了惑,那童子倒也爽快,反问道:“狗儿哥寻我可是有事?” 狗儿迟疑片刻,终是道:“‘方程’一章里,牛羊豕那题,你可能教教我?” “这个简单。”对方立刻捡起支木棍,在地上写画起来,“置牛二、羊五正,豕一十三负,余钱数正;次牛三正,羊九负……再以正负术入之。懂了吗?” 看着那一行行式子,狗儿沉吟良久,才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些,待我再想想……” 对方嘿嘿一笑:“莫急,先生不都说了,三月能学会的,都是聪明的。” 三个月时间,学到《九章算术》“方程”一章,确实了得。谁料狗儿却摇了摇头:“我学的太慢了,远不如你。” “我数算好些,你背书强些,各有所长嘛。”那童子呵呵笑了起来,“反正比旁人强多了。” 看着那张略显怪异的笑脸,狗儿心底叹了口气。他当然不如面前这人。面上生有胎记,一出世就被视为不祥,接连客死了父母和大伯,被伯母扔进了慈幼院。又因丑怪,被人排挤,唤作“阿斑”。这等经历,却还能笑口常开,实非他能比的。 沉默片刻,狗儿开口道:“书可以少背,你多练练数算。雷霆真君过不多久会前来义学,若是没猜错,他最看重数算一道。” 义学虽挂在开封府名下,然而所有人都知,真正的资助者,是那个会使法术,一举剿灭了鬼樊楼的雷霆真君。这可是名震东京的人物,义学中的孩儿,无不巴望着有朝一日能见见真君,求个庇佑。 阿斑听了也是一喜:“你听谁说的?难不成雷霆真君会在义学收徒,是当真的?” 这也是他从师长嘴里听来的口风,也正因此,让人头痛的书,他也背的起劲。没料到狗儿居然说,雷霆真君看重的是数算! “听来的。”狗儿不愿多谈这个,只淡淡道,“我这些日想补补《九章算术》,你可有时间?” “有!”阿斑答的干脆,“咱们一起学,到天黑再回去就行了。” 两人在斋舍中,都是异类,也没人搭理,还不如多在外面呆会儿呢。 狗儿也不推辞,在一边坐了下来。两人一人一根树枝,认真的写写画画,毫不在乎旁人。 五日后,一大早,斋长在上舍中选了二十人,领到了学堂:“今日要考校你们一番,都小心答了,不可轻慢!” 说着,他让人坐在了书桌前,每人发了一张纸,上面印着三道数算题。哪想到考校是考《九章》,就算是上舍里,也有不少人坐蜡。对着那长长的题目冥思苦想。倒是阿斑和狗儿对视一眼,低头飞快写了起来。 只一刻钟,阿斑就放下了笔:“先生,我答完了。” 斋长让他交了卷子,看了两眼,就点头道:“先出去等着吧。” 又过了两刻钟,陆陆续续有人交卷子。狗儿倒是不急,审了三五遍,才起身交卷,走出了学堂。 阿斑已经等了些时候,立刻走了过来,低声道:“可是真君来了?” 狗儿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他的心情并不很好。虽说抱了一腔心思,但是他的出身和数算功底都不算好。也许如此勤奋,也不过是徒劳。 又等了片刻,所有人都交了卷子。斋长这才走出学堂,对众人道:“题做完了,还有一项测试。”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