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香堂至正院,坐轿也得两刻钟功夫,无双左思右想,一直猜不出老王妃突然命人找她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家中大小事情,包括楚姵婚事的进展,她每日晨昏定省时都拣着紧要的同老王妃禀报过。 除此之外,王府内近来最紧要的,大概就是楚婠相看的事。 但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老王妃人在家中,替楚婠相看天经地义,也轮不到她来掺和。 况且,无双陆陆续续听过楚婠几次关于相看人选的抱怨,倒觉得老王妃在此事上尚算开明,没有盲婚哑嫁,给了女儿选择的权力。 来到正院后,老王妃开门见山便问起汪弘博来。 无双不解其意,答得有所保留,却也不忘夸奖他的长处:“……博哥哥开春刚进的火器营,初时只是个管十人的小旗,但因表现出众,最近已破格擢升为总旗。据说上锋十分看重他,年底考评时还欲再提拔。” 老王妃点头道:“总旗虽只是个低微的职位,但他入营不到一年就能连升两级的话,想来极有实力,也极会钻营吧?” 前头是褒奖,说到后面,话锋一转,竟带了些许讥讽的意味。 无双怔了怔,分辩道:“博哥哥向来光明磊落,不是那种好钻营的人。” 老王妃不以为然:“他是你义兄,你看他自然万般好。不过男人么,在家里和官场上多半两种模样,他在外面如何待人处事,你怎么会知道。” 这话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可其实还是在说汪弘博的不好。 无双哪里肯依,刚要在为他辩解几句,忽地念头一转,改口问:“母亲为何如此关注博哥哥?” 老王妃哼道:“还算你不太迟钝。”便把楚婠与汪弘博私下通信一事说了,“人说长嫂如母,我不在家,你就应当看着婠婠,怎么能让她私下与外男书信来往?” 原来只是为这个,无双笑道:“母亲有所不知,婠婠与博哥哥书信来往只是为了请教功课,这事王爷也知道。” “功课?”老王妃瞥她一眼,十分不客气地问,“上书房有大学士讲课,家里请着西席,有什么功课需要请教一名武夫?” 无双最见不得人说汪弘博不好,想也不想就答:“博哥哥在西山书院读书时功课在同窗里数一数二,只是受我爹爹影响,立志在军中闯一番事业而已。” 老王妃则道:“在军中闯一番事业?哼,想得到挺好,靠军功加官进爵确实比靠进士熬资历快得多,若是运气好,打一次仗说不定就能封爵。若是娶个郡主娘娘,是不是升得更快?” 一时加官进爵,一时又娶郡主。 这都哪儿挨哪儿? 无双略有些摸不着头脑,滞了滞,照实道:“男儿自当志存高远,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扬名立万也没什么不妥。至于婚姻大事,博哥哥一直说他要待建功立业后再行考虑,也没打算沾岳家的光……” 她自问没说错什么,可老王妃的面孔却阴沉得像马上要下雨似的,打断无双道:“好一个不沾岳家的光,未来大舅子便不算岳家了么?” 什么未来大舅子? 无双更觉莫名其妙:“母亲说的,我不大明白,我爹娘至今也没替博哥哥相看过,哪里来的未来大舅子?” 老王妃拂袖,榻几上的杯杯碟碟扫落一地:“还装蒜!何须汝南侯夫妇劳动大驾,你们义兄妹两个已把婠婠耍得团团转……” 她说到一半,意识到此话不妥,硬生生打住。 无双却已懂了。 老王妃这是把楚婠相看不顺利的事情赖到她与博哥哥头上。 无双自问有撮合楚婠与汪弘博的心思,但楚婠年纪小,还总是一派懵懂的样子,她也不好揠苗助长,只想暂且顺其自然就好。 因而分辩道:“母亲,博哥哥之所以与婠婠相识,不过是我与婠婠从小交好,那时大家都年幼,没有男女之防,于是常在一起玩而已。我们兄妹并没有处心积虑做过什么,待婠婠也向来诚恳。” 没有处心积虑尚且如此,什么时候动动小心思还得了? 老王妃越听越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