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仿佛有些不大满意似的,不过到底没说话。 轮到大姑娘时,她坐下弹了一首琴曲。她的琴艺还是当年秦家相对宽裕时,大夫人特地请师傅教的,大姑娘在这上面颇有几分天赋,弹得相当不错。 秦老爷第一次露出了笑脸:“不错,大丫头的琴弹得很好。” 大姑娘谦虚的笑了笑。 大姑娘后面就是米朵,米朵早已让梅青取来了她用的那一套茶具。 她笑道:“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只这分茶之技还算是尚可,就当给大家取个乐!” 大姑娘道:“妹妹这话就是谦辞了。爹娘,你们可不要相信她这话。上次在张家,她的分茶之技可是得了第二名,把张家的二姑娘都比了下去。” “哦,那我倒要看看清歌你的分茶之技。”秦老爷自认是个雅人,听到米朵的分茶之技如此了得,便起了兴趣。 两个表哥以及下面的三个小的,也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朝米朵的茶具看去。 当着众人的面,米朵开始了行云流水般的炙茶、碾茶、罗茶,最后茶膏调好,在茶盏里注了七次水以后,茶盏里便浮现出了重重雪沫,很快在那雪沫之上却又绽放出了三片荷叶以及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 秦老爷在旁聚精会神的看着米朵的一系列动作,当看到茶盏中的汤花以及变幻出的那幅荷叶莲花图时,他想起了故去的萧老爷,久久没有说话。 章哥和秉哥一齐赞道:“表妹当真是好茶技。”他二人常在外面行走,也参加过不少文人间的斗茶会,一看茶盏里的汤花就知道米朵的这手分茶之技不俗。 大夫人不懂什么分茶之技,为防露怯一直没说话,倒是二夫人道:“我倒不成想清歌的分茶之技竟然这么高超,似乎是受过名师指点。” 米朵笑道:“在家时,父亲看我喜欢分茶,请过一个师傅教过我几天。不过那师傅只不过是有些经验,名师倒谈不上。” “萧老弟自己就喜欢分茶,清歌这点多半是随了他。”秦老爷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 二夫人接话道:“不管像谁也好,清歌在这上面有天赋是真的。大老爷不如给清歌请个名师,也许我们秦家将来能出个可与胡夫人比肩的人物呢!” 胡夫人是当世有名的一个茶技出众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不到三十岁就病故了。她在世时所创的分茶之法别具一格,不仅可以分出丹青书法,就连虫草都不在话下。 只是她故去的太早,在世时又没有收徒,因此那自创的分茶之法也就失传。 秦老爷本来只是感慨当年的一些人和事,听二夫人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些意动。如果米朵真能成为胡夫人那样的人物,那么秦家的声誉多半会声名远播,也许秦家的女儿还能凭借米朵的声名嫁个好人家。 秦老爷想到此,就觉得二夫人这句提醒的真对。 “这话不错,我明日就去给清歌寻个名师。” 米朵倒不曾自己在众人面前展示茶技,竟然还有这意外之喜,当下就谢过了秦老爷。 秦老爷一心想要米朵成为胡夫人那样的人物,于是第二天他就开始着手打听这件事。 半个多月以后,终于让他打听到一个茶技高手。 这个茶技高手是当地白家守寡的三少奶奶,只是当秦老爷试着向白家的当家人提出要这位三少奶奶来秦家教授女儿们分茶之技时,却被委婉的拒绝了。 白家虽然不及秦家有些地位,但也是在晋阳当地薄有家产的人家,自然看不上秦家出的那点束修,更何况这位三少奶奶是守寡之身,白家委实有些不放心她到秦家做教习先生。 秦老爷也只好无奈作罢,再找其他人选,可惜晋阳究竟是小地方,能够称得上茶技高手的,也就几人而已。除去白家三少奶奶外,崔家的主母也是一个茶技高手,可是这样的人比三少奶奶还难请来。 至于剩下的两人,则都是男子,而且还都是年轻男子。秦老爷自然不放心请这样的先生来家里教授女儿茶技。于是请名师这事就一拖再拖,后来大姑娘成亲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秦老爷顾着家里的事,慢慢就将此事撂在了后头。 大姑娘出嫁以后,暮春快要过去的时候,有天米朵正在窗下擦拭茶具,忽然想到一事,问旁边正在做针线的梅青,“今天是初几?” 梅青抬头道:“初五。姑娘忘了,昨儿初四是大姑娘的生辰,大夫人还当着姑娘们的面念叨了大姑娘好一会儿。” 米朵道:“你去给我捡一身不显眼的衣裳,待会儿我去回禀了大夫人,我们出去买些茶饼。” 这两三年,米朵为了分茶的事,经常要出门。大夫人为着米朵客居的身份不好多管,所以只要她想出门,没有不准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