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从前的草图、初想,尚且有很大纰漏,张尚书弃之不用,亦是谨慎之举。”说罢又叩首:“微臣斗胆,求皇上息怒。” ☆、第15章 【你怎如此清楚】 “息怒”对于齐昱来说,从来是件极其容易的事。 年幼时,先皇赏赐的紫玉坠子被废太子瞧上抢了去,母妃让他别生气,他便不生气。 少年时瞧上个京郊的宅子,却被同去的康王买下来,笑嘻嘻送了外养的妾室,贤王叫他别生气,他便不生气。 他生平以为,世间并没有甚么一定要用生气来解决的事情,毕竟当年这紫宸殿的皇位尚不是他的皇位,当年这茫茫天下,亦不是他的天下。 可如今,终究变成了皇帝,曾经不气的事,竟一日日都气了过来。现在道一句人生无常,是否会被那些死在皇位前的兄弟们骂死? 齐昱将目光从温彦之头顶挪开,看着哆哆嗦嗦的张尚书,笑容里带着一股邪气:“那温舍人告诉朕,都是哪些纰漏。” “回禀皇上,”温彦之跪得端端正正,“首要便是排洪沟渠之选址,旧籍所录的草图选址是卿丽县,然,微臣曾察阅古籍,卿丽县地下多为岗岩,难以钻取沟渠,不可为用;次之,草图所构思的地渠回路还需再行考察,方能确定是否真能有效排水。草图中的一切,皆是凭方——前工部侍郎,想象作出,仅是个思路罢了。” 齐昱听了这话,虚起眼:“这方知桐作的草图,你怎如此清楚?” 温彦之轻声道:“禀皇上,这副草图,是微臣画的。” 齐昱微微一笑:“方知桐口述,你笔录画下的?” 温彦之觉得有点不自在,“是。” 齐昱笑意更深:“温舍人,朕为此法齐齐召集了工部官员,你现下却是告诉朕,你提出的方法,尚且还不是个可行的方法,连个草图,都还不致用?”说到这里,忽然厉声道:“你当朕与百官都是玩儿的?!” 这声厉喝龙威震震,温彦之身后,堂上七八十个工部大小官员齐刷刷地跪伏下去,连呼“皇上息怒”。 温彦之也叩首下去,有些急了:“皇上容禀,微臣有完备的图纸。” 齐昱怒气一滞,直直垂视温彦之的后脑勺问:“在何处?” 温彦之直起身,神情恳切:“禀皇上,微臣今日进宫,不知要论淮南治水之事,故未将图纸从家中带来。倘若皇——” 他发现齐昱正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脸。 温彦之不解:“皇……上?” 却见齐昱坐在木案后,右手慢慢地抬起来,指了指他的脸,神情怪异道:“温舍人,你鼻子……” 温彦之连忙抬手一摸鼻子,指尖当即两抹鲜红。 跪在旁边的张尚书扭头一看:“呀!温舍人鼻衄了!” 下面不知谁议论:“皇上龙威可谓振聋发聩,竟将温舍人骂出了鼻血!” ——那根本是他吃太史五蛇羹和霸王披金甲吃太多了! 齐昱气得要吐血,正要分辩,忽然想起来——这呆子吃多,实则也是自己有意的缘故…… 做的这是什么孽,为何因果报应最终都落在朕的头上? ——果然这天底下史官的存在,就是为了克皇帝的? 齐昱咬牙切齿,“还不快扶温舍人歇着。” 一干大臣手忙脚乱地将温彦之扶到了一旁去坐着,一时都想起这温舍人日后被委以治水重任,必定会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于是好几双手都拿着丝绢要往温彦之鼻孔里塞,大约都希望挣得一个“我曾帮温舍人擦过鼻血”的脸熟。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