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还疼吗?” “有一点。”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 “律师……诉讼律师。” 问完了,医生在病历上哗哗做记录,然后笑着拍了拍程东的肩膀,就跟护士一起走了出去。 程东半天才反应过来,问莫澜道:“你……刚刚是骗我的?” 莫澜很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谁让你好骗呢……” “那我叫什么名字?” “程东。”他们医生可真麻烦,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真当她傻了呀? 程东眼睛都红了:“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程、东。” 他俯身抱住她,声音瓮瓮的:“你还有心情恶作剧?我差点以为你真的失忆了。” 这个坏丫头。 她想笑,想抬手抱抱他,可是随便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隐隐作痛。 程东抬起头来,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边:“现在什么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头,其实她也说不上来,但全身都不太舒服这是肯定的。那么多伤口,那么多次感染,用了那么多的药,她现在是个吃喝拉撒都在病床上的半植物人,真的好起来起码得生活能自理吧? 手心的触感却是真实的,她摸着他的脸,舍不得把手拿开,问他:“你有没有受伤?” 这是她最想问的问题。 程东摇头:“那天的事,你还记得?” “记得不太清楚了,断断续续的,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她像一个观众,又像亲历其中的演员,虚虚实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想睁眼的,可是这个梦跟平时做的都不太一样,她努力了好久,怎么都醒不过来。 但她始终相信自己能回来,因为有人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得太远。 现在她醒了,完全康复还要一段时间,不能说太多话,程东就陪着她,给她放音乐,或者念书给她听,直到她睡着为止。 听说她醒了,钟稼禾和秦江月也到医院来看她。秦江月仔细看了病历,说:“到底年轻,算恢复得快的。” 钟稼禾给她舀了汤:“这是我自己炖的生鱼汤,对伤口愈合最好。饿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吃东西了,急不得,必须从粥和汤开始。你喜欢什么口味,都可以跟我说,我做好了让阿东每天给你送过来。” “谢谢。” 她还不能完全撑坐起来,但病床可以升降调整角度,勉强让她可以像是坐在他们中间。 躺了那么久,即使能这样动一动,她也觉得高兴。 秦江月临走时问程东:“孩子的事,你跟她说了吗?” “还没有,我想等她好一点,再跟她谈。” 即使不说,莫澜当然也知道孩子不在了,他们只是保有相同的默契都没有提起而已。 秦江月默默叹了口气:“迟早还是要敞开来说的,不要让她闷在心里,闷坏了。” 程东点头。这也算是一种关心吧?虽然他没料到这件血案会间接改变母亲对莫澜的态度,但现在这样平和的气氛,是他们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终是莫澜用鲜血才换来。 他按住胸口,或许这就是程越峰说的,有些失落和酸楚,除了本人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和体会。 莫澜开始能够正常进食之后,长安就每天都给她送吃的来。有时是千层面,有时是沙拉和蛋糕。 “我听程医生说,你出事之前想吃我们店里的水果派,我给你做了,菠萝和苹果的都有,你想先吃哪个?” 长安捧着纸盒给她选,从她在这病房出现开始,莫澜就总是陷入选择困难症,因为程东不让她多吃,什么都只能吃一点点,胃里最大的空间还是只能留给各式各样的粥和补汤。 她最后选了菠萝派,一咬果肉馅儿都流出来,沾了她一脸。长安手忙脚乱帮她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像我吃东西一样,会被人笑的。” 向来都是别人这样照顾她,她鲜少有机会这样照顾别人,有点新奇,又有点担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