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有些为难的摇头,在北平待了三四年,虽没有什么玩乐之心,但该去的地方也都去过了,一时之间,她想不出两人可以去哪里好。 “没有关系,可以边走边想,我们有充足的时间。”霍锦宁笑了笑,他推掉了这几天所有的公务,只为能好好的陪一陪她。 “嗯。”阿绣点头,下意识寻找他的汽车,遍寻不见后,疑惑的看向他,“我们要这样在街上散步吗?” “不,我向友人借了一辆车来。” 阿绣顺着霍锦宁的目光,看见了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自行车,诧异问道:“你会骑自行车?” “当然。” 阿绣有些拘谨的侧身坐在后座上,小心的伸手搂住霍锦宁腰身,看着沿途街景不断飞逝,初冬的冷风略带严寒的吹过,鼻尖微红,却还是心中不自觉的涌出欣喜。 “喜欢?” 阿绣抿嘴浅笑:“嗯,学校里很多同学就这样骑车上学,时髦又新颖,有的谈恋爱的情侣也这样载人而行,不顾众人目光,若是被瞧见了肯定会被路人吹口哨。” “况且...”她收了收手臂,不好意思小声说:“这样好像能和你多待上片刻似的。” 明白她的小女儿心思,霍锦宁微微一笑,也便是为此他才决定弃车而行,两个人这样静静依偎,无形中时间也变得漫长了。 霍锦宁从小在这四九城里长大,大街小巷,路熟门清,便拣一些风景好看的地方走过。若遇上沿街叫卖吹糖人、冰糖葫芦的便给阿绣买上一份,便如同两个闲逛京城的学生一般。 他们骑得不紧不慢,一路穿街过巷,从东四十条来到了长安街。 这条路又称天街,曾改为中山路,如今又恢复了旧称,沿途上是曾经三省六部衙门旧址,如今人去楼空,风光不再。 两人停在了承天门之前,昔日皇城正门,几经战火洗礼,隐隐残破败象,而它身后守卫的紫禁城,也已变成了对民众开放的博物馆。 沧海桑田,时光流转,一个破旧的王朝覆灭了,一个崭新的国家诞生了。 霍锦宁问阿绣:“想进去看看吗?” 这里毕竟也曾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阿绣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心中没有这样的挂念。” 其实她十分幸运,离开王府时尚且年幼,还没被那些颓靡奢华迷了眼,就那样清清静静的在江南水乡长大,玲珑剔透,与世无争。而那些在这个华丽囚笼里沉浮了半辈子的人们,骤然从权利的巅峰跌落,便无可抑制的想要不惜一切代价重返云端。 奈何世道变了,再也没有奉天承运的帝王和俯首称臣的奴仆,有的只是想要利用所谓皇室后裔的野心家,编织了一个又一个华丽的陷阱,诱惑着他们陷落。 姚韵怡和她聊天时曾经提起过,王维国随调查团在大连停留的时候,有个自称是“满洲国”内务府的代表人,乔装成古董商来见他,此人是宣统的妻子派来的,这位名义上被尊为“满洲国皇后”的女人实质上遭遇着囚禁的生活,她在宫中一举一动都被日本侍女密切监视,毫无尊严,她感觉生不如死,想要请求王维国先生助她逃走。 “皇后”的生活尚且如此,“皇上”的生活也不遑多让,所谓“满洲国”云云,根本不过是关东军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一切的谎言终有揭穿的那一天。 霍锦宁知她心意,缓缓点头,又道:“不过即使是作为寻常博物馆参观也好,里面典藏明清两代珍宝无数,若是这一次不看,下一次怕是遥遥无期了。” 阿绣一愣:“什么意思?” “近来故宫博物院院长上请行政院,拟将院内宝藏南迁,南京方面已经批准了。” 自日本鲸吞东北,虎视华北,北平城危如累卵。而战争中的文物或遭毁坏,或被掠夺,下场总是惨淡。故宫宝藏南迁的计划是未雨绸缪,可一经见报,舆论哗然,害怕宝藏毁损灭失,直指此乃亡国灭种之举,然而圆明园前车之鉴太过惨痛,谁也不敢担此风险,一时间社会上对此争论不休。 阿绣对此略有耳闻,却不想今日南迁已成了定局,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进入这座巍峨宫殿,因为她心中坚定信任着,日寇的阴影早晚会消退,一切终有风平浪静,各归各位的一天。 天色渐渐黯淡,二人一路迎着落日往回走。 今日的北平万里无云,天空出奇清朗,夕阳的余辉将大地遍染成金色,所有的人和物都仿佛镀上了金箔,路是金色的,树是金色的,连人也是金色的。 两人在燕京大学校门口依依惜别,阿绣不舍的拉着霍锦宁的手,低头不语。 霍锦宁摸了摸她的头,他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徘徊几许,终是微微一笑,柔声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