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听人说,你是从上海来的霍少爷,那天你在长寿桥边,买了我的花......” 霍锦宁点头,将自己衬衫左右袖口上了两枚蓝宝石袖口解下来,递给她: “这几天麻烦你了,我如今不方便出去,可能还要在这里养几天伤。” 他不是没有安排,只是做戏做到底,现在阴差阳错能藏身这里,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阿绣连忙推拒:“不,我不要,我知道有歹人要害你,你放心,我不说出去......” “你怎么知道有歹人要害我?” “因为,因为......”阿绣垂下头,小小声说:“因为,你是好人,伤你的人一定是歹人......” 这话说得幼稚极了,委实是个单纯的小孩子。 不经意瞥见她低垂着头,黑发绑成辫子,露出尖尖的耳朵,白得透光,小小耳垂上一点点耳洞,什么也没戴。 他把袖扣塞进她的手里,笑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成色尚可,回头找工匠改成对儿耳坠子你带着玩吧。” 阿绣摊开手,只见两颗蓝色的宝石躺在她瘦小的手上,精致的切割工艺,让宝石折射出剔透的光,比何太太那条宝贝的西洋项链上的宝石光泽还要美。 她轻轻的合手握住,好像握着两颗璀璨的星星,又好像是两颗晶莹的糖,凉凉的,甜甜的。 吃过饭,换完伤药,阿绣收拾着东西,霍锦宁看见那本桌上放着的旧书,伸手拿了过来。 书皮已经略旧,封面上写着《红楼梦》,却是很薄的一本,随手一翻,只有前三十回。纸张软踏踏的,显然有些年头了。 阿绣一惊,好像被发现了心底的隐秘一样:“那个......” 这是她最宝贝的一本书,从小看到大,一字一句倒背如流。这几天她日夜照顾他,不敢合眼,困极了,便又把书拿出来翻了一遍。 豆蔻之年,还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对情生意动的所有念想,不过是那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你识字?” 阿绣轻轻嗯了一声,手指不自觉揪着衣角,揪来揪去的:“没有正经念过书,是跟人学的。以前隔壁住了个教书先生,姓范,我央他,他就教我了,这本书也是他送我的。” “教了多久?” “三个月。” “上面的字你都认识?” 阿绣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不大能看懂。” 霍锦宁笑了笑:“这是残本,况且你年纪小,读起来也艰涩些,没请教那位范先生吗?” “范先生离开笙溪好些年了。”阿绣说,“听说他是以前的秀才,但没去做官,跑去和人闹革命,被官府抓进大牢,差点杀头,后来才逃回家乡的。” 这些都是邻里街坊的闲言碎语,范先生自己不承认,只是他经常独酌自饮,酒酣耳热会兴冲冲的谈起当年在京城的事,然后欣慰的说:皇帝倒了,民国成立了,中国有救了,有救了...... “可是后来,没过多久,听说外面又乱了,说京城有个姓袁的当了皇帝,范先生又生气又伤心。第二年南边打起来了,范先生就坐不住了,他卖了所有家当和书,去一个叫云南的地方参军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说到这里,阿绣不禁有些难过。 范先生其实是凤姑的心上人,是凤姑从小就想嫁的人,范先生义无反顾的走了,只跟凤姑说,别等他。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