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宣皮笑肉不笑道:“老三言之差异,锦宁不过毛头小子,经验尚浅,年轻人总是要杀杀傲气,急功近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霍锦宁虽是霍老爷子生前最中意的孙辈,可霍成宣对这独子不喜,不是什么秘密。据说他最属意的是原配所生长子,长子夭折,他三日三夜不曾合眼,那是这个精打细算的生意人唯一一次真情流露。 “也是,锦宁到底年纪太小了些,若是锦安还在......”霍成宣状若不经意的提起,见霍成宣脸色微变,又急忙佯作失言,笑得无心:“你瞧瞧,我怎么又提起了大哥的伤心事。” 霍家兄弟不和,同样不是什么秘密。霍老爷子尚在世之时,兄弟几人已是明争暗斗,而霍熙怀过世之后,子女更是为了争夺家产撕破脸皮。 霍家四子,霍二爷罹患重病,于前年去南洋静养,退出了家族纷争。霍四爷与霍成宣一母同胞,故而同气连枝,与霍成宏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霍家家大业大,产业庞杂,民间素有“海清河宴,国泰民安”之说,便是指霍家分家之后,由霍成宏所有的隆海纺织厂、茂清面粉厂等一系列轻工,以及由霍成宣所有的泰安煤铁公司、民强铁路公司等一系列重工。 二人龙盘虎踞,各占半壁江山,却仍不甘心,彼此虎视眈眈,都随时想吞并对方。 “陈年旧事,老三不提我都忘了。”霍成宣轻描淡写道。 霍成宏但笑不语,慢慢喝了一口红酒,他看了一眼霍锦宁,又道:“既然大哥不同意锦宁去公司,不如便叫他来我的纺织厂历练一番如何?” “既然老三有心,那锦宁就过去吧。” 霍锦宁应道:“是,父亲。” “年轻人嘛,经验不足可以积累,有些傲气也不是什么坏事。”霍成宣拍着霍锦宁的肩膀,殷切道:“可别叫我和你父亲失望。” 霍锦宁一笑:“三叔,放心。” 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心怀鬼胎,都有算计,有人将计就计,有人反客为主,端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呦,这里这么热闹啊,我来晚了,大哥可不要怪罪小妹啊。” 一个身材婀娜,风情万种的时髦女郎,捏着红酒杯款款走了过来,这便是鼎鼎有名的霍家七小姐霍冬英。 霍成宣和霍成宏的脸同时拉了下来,这是兄弟二人难得一致的时候。 霍冬英是霍熙怀生在外面的女儿,长大后才领回霍家,据说是在不三不四的地方长大,毫无大家小姐品行,与兄姐相处具不融洽。成年后不顾父亲反对,嫁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丧偶巨富,丢尽了霍家脸面。 谁料到霍熙怀死后,霍家兄弟争夺家产正酣之时,霍七小姐一纸诉状将三个哥哥告上了法庭,理由是民国法律明文规定,女子有继承权。 一时间上海滩一片哗然,大小报纸争先报道。只因自古哪有女儿继承家产?这条法律制定之日起,便被束之高阁,从未实践。 巨富彼时已死,霍冬英得到大笔财产,她不惜成本的打通各个关卡,又花天价聘请了洋人律师团。一波三折,最后真的胜诉,如愿分得了遗产的七分之一,成了民国第一起女子继承权的胜诉案,从此名声大噪。 兄妹几人已然撕破脸皮,可她偏偏还常常出现在他们面前,混若无事一般。 “大哥,福如东海云云,估计你并不在意,那小妹便祝你日后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吧。” 说完,她也不顾二人的脸色,兀自喝下了杯中的红酒。 “当不起。”霍成宣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霍成宏似笑非笑对霍冬英道:“小妹,你可真是厚颜无耻至极,三哥甘拜下风。” 说罢也转身走了。 霍冬英嘴角笑容玩味,并不很在意他们的态度,只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霍锦宁。 “七姑姑。”霍锦宁不咸不淡唤了一声。 “霍小二,你怎么不走呀?你那父亲叔伯可是讨厌我讨厌的紧呢。” “那你为何还来?” “他们讨厌我,我却偏偏要在他们面前碍眼。”霍冬英似笑非笑:“不说这些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