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带着几人,一路往西,出了关,那熟悉的漫天黄沙又出现在她面前。那时候,她是和云峥、六公子一起,还有讨厌的闵老头儿,如今她却和茯苓、苗卫前来,真是世事轮回,本质不变。 戈壁上,宝镜没有等到带路的流星。 但她已练到真元外放,与天地元气沟通的阶段,更学了二十年巫术,已非吴下阿蒙! 她以龙首九针为施术媒介,白雾升起时,九根龙首金针脱离宝镜的手掌破空而去。 “你们跟上!” 苗卫能跟上,茯苓更是功力不弱。 宝镜转眼就到了目的地,龙首金针呈现一种奇异的布局,直接钻入了沙层中。 没有地涌仙泉的异像,她和茯苓直接进入了医仙谷外围。遍地的灵草灵药,被人采摘的七零八落,宝镜目光微沉。 “咦,徐姐姐你的侍卫没有跟上。” “他们进不来,你我皆是冯氏心法传人,才能进入冯氏祖祠。” 这么多年来,宝镜首次承认她的医术同样传承自冯氏。 茯苓嘴唇蠕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宝镜在前带路,直接往石碑处走去。 与她进入此界的石碑一模一样,同样有医仙谷三个大字,与她曾经所见唯一的差别是石碑的颜色。 只要触碰到石碑,她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三十多年过去了,她带着一身医术回去,早已物是人非了吧。父母可还在世,弟弟徐朗是不是平安长大,外公外婆和陆舅公等人肯定老逝,师傅祁震山的暗伤虽然好了,也不一定能活到如今。 心心相印的恋人,是仍然在等她,还是另娶他人? 踏入石碑,宝镜变得不确定。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迟疑和心神不宁写在脸上……忽然,细微的破空声传来,宝镜往旁边一歪,素白的手抓住了一支弩箭。 此箭长约五寸,由精铁所铸,箭尖上泛着幽幽蓝光,工艺之精巧,已经达到了当世巅峰。 茯苓提着军弩还未放下,他脸上闪过挣扎: “徐姐姐,我也不想的。” 宝镜将弩箭随手扔远,箭尖划伤的草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剧毒封喉,军中利器,想杀死她的人,实在是下了大力气。 “你不想什么?不想为了名利富贵出卖冯师傅,还是不想将医仙谷的灵草采绝,以献给掌权者换取官爵?” 茯苓握紧了军弩:“我没有出卖师傅,师傅违抗圣命,如果不是我将他暂时隔绝起来,他早就被盛怒的皇帝杀了。医仙谷的药,是在保师傅的平安,也是保桃源县平安!徐姐姐,天子一怒,你真的想看见桃源县血流成河么……不过,徐姐姐,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怎么怀疑? 从白雾升起,茯苓没有异样反应时,她就在怀疑了。 第一次进入医仙谷的医者,都会得到指引,为何冯堂没有,可见他已不是第一次来。 既然来过,为何装作陌生? 等到了外围,看见七零八散的灵草,宝镜越发疑虑。 在现实世界,冯师傅有个习惯,采药从来都会留有余地。药不断根,它方能再生,采大的,留小的,后人才不至于无药可用。 看见百年灵芝,都只采一半的冯师傅,不会把医仙谷的药田搞得七零八散。 冯师傅不会踩伤药苗,他对待药草是细致精心的……除了心中有鬼,慌张采药的人,她想不通有谁能将医仙谷药田搞成一团糟。 “茯苓,你跟了冯师傅,有四十余年了吧。” 谁都能背叛,唯独你不能。冯堂不仅将茯苓当徒弟在带,也是继承衣钵的子弟,冯堂没有娶妻,茯苓也姓冯,堪比他的亲子。 怪不得,当她遇到冯师傅时,他不肯再收弟子。 宝镜的言外之意,茯苓不是不懂,他目光中有着痛苦,又有兴奋: “徐姐姐,你不该和我说这么多话的。” 就算没有刺破皮肤,弩箭上的奇毒,也能渗透进人体。 这种毒于性命无碍,却能使人功力尽失,他师傅就是受了同样的暗算。 哪知宝镜扬起了莹白无暇的手掌,“说了这么多,你在拖延时间等我毒发……可惜,我戴着南疆蚕蛊吐丝织成的手套,百毒不侵,让你失望了。” 宝镜笑得渗人,茯苓不由往后退。 宝镜哪里肯轻易饶他,金针射出,封住了茯苓的穴道。 她抓起茯苓,直接往石碑扔去。 是通往现实世界的路口,还是诱惑她越陷越深的障碍物? 茯苓砸在了石碑上,他没有穿透石碑,也没有被石碑弹回,他的身体,砸的石碑四分五裂。 高耸的石碑,就在宝镜面前碎掉了。 等尘埃落地,地上不见碎石,也不见茯苓,只有一条小道,通往茅草屋。 那茅屋,不正是冯堂的住所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