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早有人打好了沐浴的热水。 想想也是,于闲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我留下,自有殷勤的人心领神会,将这些琐碎事安排了。 绣姑与岑娘子就候在木桶旁,像是等着伺候我沐浴的样子,护卫朝我行了个礼,命两个士兵把守住帐子,无声退下了。 我默了一下,步去木桶边,道:“更衣吧。” 绣姑与岑娘子互看一眼,同时跪下:“民女没能保护好公主,反要公主为救我等委曲求全,实在罪该万死!” 我将她二人扶起:“我们同陷于敌营之中,患难与共,何来谁为谁委曲一说?要论牺牲,阿绸几乎将后半生都赔进来了,是我们欠她。”又问,“阿绸怎么样了?” “云婶为她上过药,我们过来的时候,她已睡下了。”岑娘子道,“对了,公主,适才徐大夫为阿绸验伤,我瞧见十六了,他果真是被虞将军看中,当时就跟在虞将军身边。” 我问:“那你可有机会与他说话?” 岑娘子摇头一叹:“没有,但他像是有急事要告诉我们,暗中递了几回眼色。” 绣姑道:“恐怕与公主的安危或是军情有关,这几日……我想法子去见他一面。” 我摇了摇头:“不行。”沉吟片刻,褪下衣衫,迈入浴汤当中,“此事我来想办法,。” 浴汤的水还有些烫,药香馥郁,大约混了些山花。 绣姑舀了一勺水替我清洗,不忍道:“我看这位于世子像是十分看重公主的样子,今日那燕兵统领不过疑了疑公主的身份,他便下令斩杀当日林中的所有燕兵,只怕也是为了保护公主。他心中既有公主,公主何不找个借口,先拖上几日,倘十六与卫将军当真想出了办法,过几日我们合力将公主送去焕王爷身边,公主便不必委身给于世子了。” 浴汤的热气有些迷眼,将整个帐子熏得雾茫茫一片。 我张了张口,想说于闲止这个人心思太深,目的往往藏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便是今日杀俘虏,立军纪,真相未必就如我看到的这般。 与他相识数年,我凡事瞒不过他,若以胜败论,只赢过一回。那一回后,只怕他是杯弓蛇影了。 因此还不如坦坦荡荡的以物易物,我当年是君,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何况现在屈人之下。 但绣姑她们到底是与这些往事不相干的人,我便是说来,她们未必能懂得几分,是以只道:“阿绸被凌|辱,在我们看来是天大的屈辱,但在远南军眼中,却是一桩小事罢了。于闲止为了这样一桩小事,杀了罗校尉等七名远南兵将,此举必会引来远南军的不满。于闲止是他们的王,他们再不满,也不敢对他怎么样,遭殃的,反而是我们。” “我们?”岑娘子像是不明白,“可是世子大人不是立威了吗?以后谁还敢动我们?” 绣姑道:“我明白公主的意思了,远南军不会动我们,但一定会为难我们,再说‘我’们不止是医女,还有卫旻与随兵,于世子是一军统帅,难道会事无巨细地照拂这数百人不成?何况远南军不日就要拔营,到时我们究竟会被送去哪里,尚未可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被送去哪里,都凶多吉少。” 我自浴汤里起身,绣姑为我披上衣衫,似还想再说什么,我道:“你们走吧,我有分寸。” 夜已很深了,我拢着衣衫,在榻前坐了许久,忽闻帘子微微一动。 帐中只有一星熹微的烛火,隔着竹屏的缝隙望去,于闲止任人打水净了脸,在屏外默立了片刻,熄了灯,步来榻前,在我身边坐下。 帐子里昏黑一片,我不敢去看他,只能一丝隐隐的月色去辨认竹屏的轮廓。 “今日你在我面前摘了面纱,我又杀了那些燕人,只能……将你收来身边。” 良久,他低声说道。 我“嗯”了一声。 双眼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营中的夜不是全然无光的,帐顶覆了几段纱,除了月色,还有被滤去锋芒的营火照入户。 于闲止没再说话,耳畔传来簌簌之音,我愣了一下,才发现是他在解外衫。 心间骤然间犹如擂鼓,其实已不是 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但我竟仍是怕的。 怕的连掌心都渗出汗,却还要竭力保持镇静。 我紧握住裙摆,问:“我们还要在营中住多久?是不是要等你去西林道布完防再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