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的心情十分黯淡:“那么说,没有人来过你这里了?” “是的,谁也没有来。我也不想让人来。你是我在今年接待的第一个客人。” “那么,腾飞集团有没有什么人知道你这个地方?” “啊,杨文颐知道,他曾经来过这里,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我总觉得李健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让人泄气,听着听着心情就变得忧郁。 “你这里有这么多漂亮的茶杯嘛。”我转换了话题,“如果用这样的杯子喝茶,应该很享受的,看起来你很懂生活。” 我本想挖苦他用粗劣的茶杯和茶水来招待我,但李健好像毫无反应。 “啊,那是董倩在比利时还是什么地方买的高级茶杯,她喜欢那类样式的。我一次都没有使用过。老实说,我对这些所谓精致生活的东西没有感觉,不喜欢也不想碰它们。”他的措辞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一般人要是过着这种寂寞的生活,怎么也会想办法改变现状的。可是我感觉这种生活倒正好适合这个男人。 “你的杯子有没有曾经借给或者送给别人?”我终于把话题转到正轨上,尽量不露痕迹。 “没有。这是董倩买来的杯子,怎么可能送给别人呢?不过,杯子数量像是少了,具体有几个我也不大清楚。”李健的表情有些迷惑。 “那么,”我说着站起了身,“打扰你了。” “你要回去了吗?”李健坐在原位,没有要送我的意思。 “临走前,带我看看你种的蓝色郁金香吧。”我提议说。 “好啊。”李健说,“既然你对郁金香感兴趣,我就带你去看看。自从董倩去世后,我的生命里只剩下蓝色郁金香了,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他一边像个上了年纪的人一样反复叨咕着这句话,一边把我领到院子里。 院子很大,目测种了上万株郁金香,有粉色、红色、白色,最多的是深蓝色。空气中飘着郁金香的清香,是城市里闻不到的清爽味道,让人感觉连精神都得到了净化。 “你看,花已经开了。这里的郁金香要比其他地方的早开一个月。”李健说这句话时,表情中有了一点鲜活的东西。 我欣赏着那些可爱的花朵,心情同时莫名地伤感起来。一个生活支离破碎的男人种着清香的郁金香,孤独、寂静地生活在这座城市。虽然对于生活中满是雾霾的城市人来说,这种生活方式值得羡慕,但毕竟还是太悲伤了。 我的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如果有人想进你家,是不是一定要经过这片郁金香花圃?” “是啊。”李健说,“不然还能飞过去吗?不过话说回来,谁想进我的房间呢?没有值钱的东西,连小偷都不愿意光顾。” 13 2014年 5月27日。阴。 楚原市刑警支队。 回到警队,我对沈恕说:“我想董文鹏的案子已经破了。凶手虽然安排得很巧妙,却人算不如天算,他不仅没能误导我们,反而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关键证据。” 我向沈恕详细讲述了我与李健见面的过程。 “目前只有一点我还没有想明白。”我说,“一般来讲,凶手犯过罪行后都会擦去指纹,可是这个案件中却检查出指纹来,而且是去世两年多的董倩的指纹。仅这一点就已经非常奇怪,我难以捕捉到犯人的意图——” “凶手误以为那个咖啡杯上沾的不是董倩的指纹,而是——”沈恕微笑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在刹那间豁然开朗,打断沈恕的话,“他想嫁祸给李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后面这句话有些对沈恕不满的语气。 沈恕说:“不,我是在一分钟前才想通的,正由于你和李健的这次会面,许多疑问都迎刃而解。如你所说,董倩和李健热恋的时候,梦想着和他开始新的生活,并到李健的乡下住宅去过好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