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是他最习以为常的独处状态,不需要伪装出人前那种温和有礼、教养极好的乖顺模样。 陆研轻颤着缓了口气,侧头看向蒙着水汽的镜子,静了半响后,伸手胡乱抹开一小片镜面。 他注意到自己的眼眶红了,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泄露情绪的表情。 这世上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往往比普通人更加的敏感和细腻,陆研不声不响地看着镜像中的自己流泪,冷漠到就像是注视着一个全无关联的陌生人。他用最理智的思想权衡了一下内心深处两种交织难分的感情,最后认为还是喜悦更多一些。 毕竟只有现在这副身体,才有能力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 陆研用手背抹了把眼角,然后重新站回花洒下,仔细把身体冲洗了很多遍。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 顾璟霖站在走廊尽头的飘窗前抽烟,客房隔音不好,站在这里可以很清晰的听见里面传出的水声。半夜失眠的影帝先生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觉得那家伙洗澡的时间是真不短了,看来洁癖确实不是假的。 他说他叫——陆研? 顾璟霖在心里笑了一下,一边继续抽烟,一边点开浏览器检索起“洁癖症”的相关内容。 百科里对于这种病症的描述非常详细,尤其是成因当中有关成长经历部分的赘述。顾璟霖有些在意,毕竟屋里那人是陆家的三少爷,这凤凰就算下了枝头,也不可能真的沦为麻雀,看来西山那栋宅子里的故事或许远比他们猜测的要复杂得多。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隔壁的水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咔嗒”一响的关门声。 顾璟霖回过神,似是若有所感地抬眼斜睨向闭紧的客房门,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人光裸着身子,发梢水汽未干,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模样。顾璟霖略微一怔,继而无声勾了勾嘴角,他含住抽剩的半支香烟吸了一口,心想那位三少洁癖症那么严重,这两天肯定是没少受委屈,可再一联想小泰迪的反应,这一切就变得十分有趣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还是要调查一下的。 陆家三少爷是个“死人”,车坠西山,一场爆炸,事到如今恐怕连灰都没留下,根本就是个死无对证的身份。顾璟霖清楚陆研对自己交代的内容半真半假,这里面多半还是因为不信任,找陆家那边的人当面对峙倒是很快就能出结果,可这么一来怕是就给那家伙招来麻烦了。 眼下陆承瑞刚刚过世,遗嘱尚未宣布,李淑君本人的做法又一反常态的非常高调,外界对于陆氏集团的分割问题早已经众说纷纭。现在正值陆家最乱的时候。顾璟霖作为另外一个圈子里的人自然是不想趟蹚这浑水,而留下这个来历不明的陆三少,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顾璟霖心里迟疑,将烟蒂按灭在窗台上,然后边返回卧室休息,边一通电话打到席琛手机上。 那边接通很快,席琛声音清醒,完全没有被吵醒之后的倦意,平静问道:“顾少,这么晚了,有急事?” 顾璟霖没着急开口,站在卧室门前又回头朝客房方向瞥了一眼,等到进屋关紧房门后,才说:“替我查个人。” “您说。”席琛那边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响起笔记本开机的声音,“不过现在太晚了,最快可能也要等到今天下午才能有结果。” 顾璟霖思忖片刻,说:“前两天西山那场车祸,遇难的不是陆承瑞才从美国回来的小儿子么,帮我查查这个人。” 席琛一愣,下意识道:“您怎么……忽然对陆三少有兴趣了?” “没什么。”顾璟霖回忆起小泰迪在自己怀里哭得缩成一团的委屈模样,忍不住眸底带笑,静了半晌,又道,“最近这段时间我想熟悉《起源》的剧本,不想被打扰,你没事的话就不用过来了。那位三少的资料也不着急,查全一点再给我发过来。” 席琛隐约察觉到不对,但很自觉的没再多问,短短犹豫了几秒便回道:“好,您尽管放心。” 待他说完,顾璟霖“嗯”了一声当作回应,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壁钟显示已经接近凌晨四点,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玻璃窗外侧挂着一层水珠,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了。 顾璟霖靠在床头的软垫上,随手滑动屏幕查看那日西山车祸的相关报道。 因为遇难者的身份是陆家少爷,所以报道这则新闻的以娱乐媒体居多,而且提及最多的不是遇难者本人,反倒是已故的陆承瑞和其他几位继承人。很明显,对于媒体来说车祸不过是个噱头,记者只是借此来堂而皇之地挖掘那些舆论感兴趣的话题。 顾璟霖连续翻了好几则相关新闻,发现发布新闻的网站不仅没有随报道附上那位陆三少的照片,就连名字都没有被提及。 这些报道都是经过陆氏集团的公关协调以后的产物,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