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悲哀,纪澄听着只觉难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安慰沈彻。 “你怕我是对的,我要是不休了你,真怕那天会忍不住亲手结果了你。”沈彻道,“起来吧,不就是银子吗?谁也不会嫌弃银子多的,我更不嫌弃。隆昌号我收下了,纪渊的事情我替你办妥,也算是全了我们夫妻的情分,从此一别两宽。” 沈彻突如其来的“通情达理”,叫纪澄更是无地自容。情之一字伤人何其伤人,所以像她这样凉薄的人本就不该有感情,反而害人害己,纪澄不无悲哀的想,听见“一别两宽”四个字,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坐吧,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沈彻的声音疲惫得仿佛老人一般,“当初是我强求的你,否则此刻你早就和你的子云哥哥双宿双栖了,都是我棒打鸳鸯,咎由自取。如今这样也好,你们终于可以有情人成眷属了。” 纪澄连连摇头,她虽然不是伶牙俐齿之辈,但平日也是口齿伶俐的,这会儿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哽咽着摇头。 “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你是什么心性我难道还不知道?我既然应下了会帮你大哥,就绝不会反悔。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吧,别浪费了。”沈彻不无讽刺地道。 纪澄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自己却也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已经做出了决定,最后却还忍不住掉眼泪。可是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图惹笑话而已,从小到大她就不是爱哭的人。 纪澄自然又是整晚的失眠,坐在妆奁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拿起旁边的钗子,用尖尖的那一头在脸颊上比划了一下,想着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指不定还是得毁掉这张脸才能安生。 早晨柳叶儿过来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碎渣子,赶紧进房间去看纪澄,“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把那碎片扫了吧,免得不小心踩到了伤脚。”纪澄一边说话一边用梳子梳着自己的长发。 柳叶儿见纪澄一脸的平静,心里也松了口气,安慰着自己肯定没什么大事儿。昨晚她把茶端过去之后就睡了,哪里敢在外头偷听主子讲话。也许是太累了,才沾床就睡了过去,摔杯子的动静儿她就没听到。 纪澄这一日照常理事,到芮英堂时也照常跟老太太说话解闷儿,任谁也看不出异常,连她自己都震惊于自己的镇定,或者也可以叫麻木。 到晚上沈彻从外头回来直接就进了卧云堂,喜得柳叶儿眉开眼笑的,赶紧沏了茶送进去。 纪澄看见那茶杯眼皮就跳了一下。 “我不喝茶,端出去吧。”沈彻冷冷地道,“准备一套笔墨纸砚来。” 柳叶儿应声退下,很快就将纸笔送了过来,然后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从外面将门关上。 纪澄吸了口气,该来的终归要来,白日里她无数次反悔,想收回自己说的话,可每次跑到通往顶院的柴扉前看见那把锁就想起自己的话来,很多事情并不是想反悔就能够收回的。 沈彻将两份考卷递给纪澄,其中一份她认出了是自己大哥的字迹,她对照着沈彻告诉她的关节去看,果然五处都对上了。这份考卷被换了出来,总算让人松了一口大气。而另一份自然就是誊抄卷,纪澄细细的看了,和先才那份没有出入。 到底是沈彻能耐大。那么短的时间,纪渊根本不可能凭着记忆把考卷重新写出来,因为科举考试讲求馆阁体,字体方正均匀,不是一触而就的事情。所以纪澄并没能将纪渊写的考卷给沈彻。 “那个,大哥的考卷拿出来了,可到时候查不到他的考卷怎么办?”纪澄问沈彻道。 “我叫人模仿你大哥的笔迹重新写了一份,誊抄的那份也模仿了一份。”沈彻道。 靖世军能人辈出,自然有可以模仿笔迹的人,纪澄闻言便不再开口。 “怎么,不相信?”沈彻问,“怕我留有后手?” 纪澄摇了摇头,“我没有相信你。” 沈彻没理会纪澄,身上从纪澄面前将纪渊的考卷拿起来,然后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笔,对照着那份考卷就写了起来。 纪澄站在旁边一看,连她都分辨不出真假,她心里一动,“是你替大哥重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