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道:“那日宫中一场闹事,我亦吓得好几日才能缓过劲儿来。皇上凭怒发作了一干人等,我也是起来之后才知道。” 她说完,顿了片刻,忽而却是一笑,那笑中有些揶揄还有些顽皮,竟叫晚晴无所适从。 圣人笑过了才又道:“那宫皇后,论理该是我的嫂嫂,又丧夫又丧子,在宫中待的时日也比我长的多。我自凉州归来,开初时因凡事不懂,便要请教她几句。本来一直宫中事皆是她理,我便也插不进手去。前些日子来太医诊出我有了身孕,前朝言官们一片论调要叫皇上重开大选广充后宫,纳三宫六院八十一御妻。那宫皇后府上几个妹妹,也是晨省昏定再不差的要到延福宫来请安,倒弄的我头痛不已。那日趁着一通乱,索性我将她们都打发了,也省得为了见她们,我早晚还要换一回衣服。” 在凉州时没有说过知心话儿,因为宫中一通大闹,这两个女人倒能敞开说话儿了。 晚晴抿了口浆道:“若论起这纳不纳后宫的事儿,臣妇倒要说起一个妇人,只怕圣人也知道她。” 圣人歪歪在榻上坐了,抚着腰问道:“何人?” 晚晴道:“前中书令魏源的女儿,魏芸。” 圣人虽在当初在凉州,但于魏芸伏青山的事情也早有耳闻,是而问道:“她不是与伏督察合离了么?” 晚晴一笑道:“臣妇要赞的正是她。臣妇与伏青山为结发夫妻的事情,圣人想必也是知道的。当初青山谎称自己单身,在京中与魏芸成亲。后来事情闹出来,即便她父亲已死家族失事,却也果断与伏青山合离,概因接受不了男子娶二妻。如今她落魄,在臣妇家中教臣妇识文断字,也常言,即便终身不嫁,终不是忍受男子有三妻四妾。 圣人虽不言语,却也深深点头。 这世间无论贫富贵贱,就如没有男子愿意与他人他享妻子一般。妇人也不愿意与其他女子一起他享丈夫的。 话说到这里,自然就不能再说下去了。就算帝后,终归也是夫妻,夫妻间的事情,床头床尾,皆要自己调和,外人是插不上嘴的。 圣人顿神片刻道:“我倒很愿意与你说说话儿,总归咱们是凉州故人,言谈也能比旁人随意,你若闲来无事,只管递帖子进来,与我说说话儿。” 既圣人都这样说了,此时不求更待何时。晚晴随即又起身跪了道:“臣妇与伏青山及伏罡间的事情,您是早就知道的。臣妇再蘸,嫁的又是先夫的叔叔,因怕人闲话,总是不愿出门,遑论宫廷贵地,更不敢踏足。” 圣人一经晚晴提醒,这才发觉自打伏罡归京以来,她竟还未管过这事情。 这日自宫中回来,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便又有内侍上门。这一回,除了许多赏赐之外,竟还额外赐了晚晴一个二等郡夫人的诰命头衔,而在那敕制文书上,略略提及郡夫人出身,竟写着:凉州平王府王妃身侧一等侍婢。 晚晴捧着这敕制文书笑了许久,见伏罡来了,递给他道:“难怪人人要称皇后是圣人,她这样一句话,将我两脚上半生的泥都洗净了。” 既然是圣人在凉州时的一等侍婢,便是再有人听闻些传言口风想要胡说,张嘴时却也得思量思量,万一得罪了那爱妻如眼珠子的黑脸皇帝,只怕要赴个中书令高千正的后途。 这日伏罡休沐,见外面花开了满院子,赶了懒身盘腿坐在圈椅上读书的晚晴道:“快出去走一走,如今花开的正好,你为何不去看一看,或者也邀三五知已到府中闲聊片刻,总胜过一个人闷着?” 晚晴够了桌子上一颗话梅在嘴中含了,换腿压了问伏罡道:“听闻如今你也算个从二品?” 伏罡点头道:“是。” 晚晴叫那话梅酸的直咋舌头,齿间漏了风含糊不清道:“戏里的官老爷们总要有长长的胡须,你也该须个长须才好。” 伏罡道:“好。” 他本就大她太多,若再蓄个长须,也太苍老了些。 伏罡取了书过的宣纸晾到地上,再抽一张出来铺开,提笔专心写了起来。他的椅子叫她占了,便只好站在长案对面来练书法。 又书完一张纸,伏罡抬头,便见自家娇靥如花的小夫人正勾着唇角两边脸颊上盛满了笑,见他望她,才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嫌阿正叔老的。” 伏罡探过去一把抓了晚晴的手,亦是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敢再叫一声阿正叔,我不介意再来一回白日宣淫。”M.wEdAliAN.cOM